第三部 63

那些箱子在五天後抵達。

附上的文件顯示,那家快遞公司把箱子運到了的黎波裏港,裝上一個冷凍貨櫃,再由雪松航運公司的一艘小貨輪載著這個貨櫃穿越地中海。幾天之後,貨櫃來到了意大利那不勒斯的歐洲海關。

該怎麽說得好聽點呢?意大利這個國家,即使在狀況最好的時候,也並不以工作縝密或行政效率聞名。當那些箱子抵達時,又碰上時機最壞的時候。接連不斷的預算刪減對海關造成了嚴重的影響,而大量貨櫃載運著冒險從北非偷渡過來的非法移民,又更進一步消耗掉原有的資源。

即使那些箱子裏暗藏著生物安全防護水平第四級的高風險媒介,但沒有一個箱子被打開來看過,更別說送去做分析了。勞累過度的海關人員相信那些證明文件和運輸記錄所表明的:這些箱子是過期疫苗,正要退還給德國的制造商。

在那不勒斯,這些箱子被裝上一輛卡車往北開,沒有再碰到任何檢查,就穿越了無人巡邏的邊境,進入奧地利,然後前往德國。

根據凱隆化學制藥公司大門口警衛的計算機化登記數據顯示,這裏每天有幾百批貨物進出,而這些箱子是在晚上11點06分抵達。有個警衛看到運輸文件上的聯絡人電話號碼,是一個倉庫的工作人員,便打電話通知他有批貨物送來了。

大門口的橫柵條往上打開,司機揮揮手開進去,三分鐘之後,撒拉森就收到了他那一萬瓶大屠殺液體。這趟許久之前展開的旅程,終於要走到盡頭了。

撒拉森立刻把那些箱子放在倉庫裏一個少有人去的角落,那裏平常是專門用來堆放廢棄的包裝材料。然後他在箱子前面放了一個牌子,用土耳其文和德文寫著:請勿搬動,等待進一步指示。

他原先的計劃,是鎖定一批預定送到全美四十個最大城市的藥品,把那些小玻璃瓶中的藥品倒掉,換成他自己所創造出來的液體。這個過程將會緩慢而充滿危險。然而,他到這個藥廠上班的第一天,就發現沒必要這麽費事。他在黎巴嫩所使用的那些小玻璃瓶,外觀上跟凱隆藥廠所使用的太像了,就連專家的眼睛都很難看出有所不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換標簽。

他立刻開始實驗各種溶劑,希望能把正規藥品的標簽完整無損地取下。那些標簽必須完好如新。最後,在一家大型的美術器材供應店裏,他找到了一種符合他需要的常見溶劑,可以溶解大部分的商業黏膠。

等到箱子送來時,他的儲物櫃裏面已經囤積了十罐半加侖裝的這種溶劑。接著他只要把正規藥品的標簽取下,貼在那些裝了天花病毒的小玻璃瓶上。然後這些小瓶子會以絕佳的偽裝運到美國,分送到四十個城市。他很有信心,美國的醫療系統會完成剩下的任務。

他知道換標簽會是一個漫長而辛苦的過程,但幸運的是,大夜班只有他一個人值班,而且沒有什麽真正的工作會讓他分心。他在腦袋裏面演練過太多回了—甚至還花了一個晚上算過時間—因而他知道自己可以在截止期限內完成。

還剩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