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搬頭怪屍(第2/4頁)

“月牙子到山邊上咯,大家都歇了吧。”老田看了下窗外,停住了話頭。

“老田,再說兩段撒。”巖虎意猶未盡道,“那山上的女伢子是不是仙女唷。”

“冒角的牛犢子胡想甚麽?!”巴查在巖虎頭上拍了一掌,“月牙子靠山邊不睡瞌睡,日頭上來爬不起,姑娘不會喜歡貪睡的老虎。”

一片善意的笑聲中,巖虎漲紅著臉壓滅了圍爐的余燼。曼林磕了磕煙鍋,順手掃凈了那張寬大的竹床。

“啊呀”,暉兒低呼了一聲,牛仔褲上蹭到了一片汙漬,身邊兩個斜靠的袋子油膩不堪,透出一股腌鹵的味道。

曼林忙不叠地道歉著,原來那是他販賣剩下的鹵豬頭,放置時收拾不當溢出了油膩。

暉兒看了看我,苦笑了下,毫無私密處的屋內,這麽多男子面前也不方便替換弄臟的褲子,但那油膩卻又濕的厲害。

“鹵油不怕哈,把些爐灰抹在上頭咯。”老田笑著讓暉兒坐下,捧了些爐灰堆在油漬上,示意她抹開。

暉兒將信將疑地抹著爐灰,又照老田的說法將灰拍去,褲子上只留下一塊灰色的痕跡,那些濕油竟全幹掉了。

曼林支吾著拿著塊布巾,在一旁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暉兒諒解地笑了笑,示意已經沒有大礙。

寬大的竹床足以容下十個人並排躺著,屋內的八人自然是寬松有余。S睡在靠墻的一側,暉兒緊貼著她躺下,我、莫炎、老田、巖虎、曼林、巴查依次相鄰睡臥。

“哎,人老咯,腦殼像漏了水的瓢子。”老田嘆了一聲,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大夥睡前摸一哈身邊人的腦殼,說幾句話哦。”

睡覺前摸頭?這是什麽民俗習慣?不僅我們,其余的三人也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似乎這並不是人所周知的傳統。

“這片寨子外頭的山裏經常會有搬頭屍搬人頭哦。”老田的語調變得古怪起來,“這東西會混在趕路的人裏頭哈,趁人睡瞌睡的時候搬了腦殼給自己用。”

詭異的說法在老田的渲染下充滿恐怖的意味,漆黑的屋內似乎陰冷了起來,竹床連著幾下顫動,看來被嚇著的不止我和暉兒兩人。

“老田,莫要嚇人撒。”巖虎鼓足勇氣問道,“搬頭屍沒的腦殼哦,大夥都有撒,摸個啥子唷。”

“嘿嘿,你吃的鹽巴少,就是不曉得這裏頭的道道哦。”老田繼續營造著恐怖氣氛,“搬頭屍會障眼法,用其他東西裝在脖子上當腦殼,圍上頭巾,沒的光的時候才會變成原來的樣子。”

眾人一陣無語,各自心中揣摩著老田方才的話,心裏早已相信了大半。

“老人的經驗比戶撒刀還珍貴。”巴查開口就是一句諺語,“大夥照著做咯,從漢族朋友那裏開始吧。”

“暉兒,你的頭發摸起來真柔順,最近用什麽牌子的洗發水啊?”S倒也聽話,立刻照辦,只不過這對話還真……

“呵呵,哪有你說的那麽好。”暉兒被逗樂了,小聲道,“都三天沒洗頭了……”

……

“亦凡,休息好,別總想那麽多事情。”

“嗯,我會的。”

……

“莫炎,你鼻子不舒服?”

“沒什麽,不習慣這鹵汁的味道。”

……

“莫兄弟腦殼生的夠方正哈,是個好人哦。”

“我只知道自己不算壞人。”

……

“小哥兒的頭巾不錯,相好的妹伢子送的哈?”

“老田,莫笑話我撒……”

……

“曼林阿哥,你頭上咋也是鹵豬頭的味道撒?”

“販鹵貨咯,辛苦哦,一身都是這味道撒。”

……

“巴查兄弟嫌棄這味道不?”

“上山的男人刀不離手,販鹵貨的有鹵肉味沒啥關系。”

此起彼伏的語聲不斷響起,直到巴查和曼林的對話結束,並沒有什麽異樣的情況發生,大家當下安心了許多,各自招呼了幾聲便紛紛睡去。

屋外的山風輕拂著樹葉、竹林,緩慢而碎散的聲響有些催人入眠,不知名的蟲子正在奮力地鳴叫著,滿腦的思緒在這親近自然的環境下漸漸隱退,沉沉的睡意悄無聲息地將我包裹了起來。

滾動,停止,滾動,消失……夢中奇異的感覺牽引著心裏有些不適。

奇怪的壓迫臨近,擡手驅趕,手上觸摸著金屬的質感。

力量傳來,金屬質感脫手而去……

……

陽光一絲絲地鉆入眼皮,無論怎麽變換姿勢角度都無法躲避,屋內的語聲有些遙遠,卻又十分清晰。大腦不住的脹痛,懊惱中我爬起身來,卻正迎上一把鋒利的砍刀。

“恭喜你中了頭獎。”莫炎坐在一邊,冷冷地望著巴查手中的砍刀。

我茫然地四下看了看,暉兒和S還在熟睡中,老田也是人事不省,曼林縮在巴查身後一臉驚恐,巖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