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橫夭虎疫(第3/10頁)

又等了一陣,馮慎還是望著屍體怔怔出神。魯班頭心下焦躁,手裏不由得加了勁。那青核桃生脆,經這一捏,難免會皮裂汁流。感覺到掌心黏膩,魯班頭忙扔了核桃,撩起前擺揩手。

聽到響動,馮慎回過頭來。“大哥怎麽了?”

“捏破個核桃”,魯班頭歉然笑笑,“吵著你了吧?”

“反正也沒想出什麽來……”馮慎才搖了搖頭,突然一凜,“大哥剛說什麽?”

“啊?”魯班頭道,“我問是不是吵到你了。”

“上句!”

“捏破個核桃啊。”

“核桃?對!就是核桃!”馮慎叫道,“大哥,快將那些核桃給我瞧瞧!”

魯班頭雖不明他用意,可還是拾了送來。“就拿了這仨兒,還被我捏爛了皮……”

馮慎不搭話,抓過一個幾下剝去厚皮。待那硬殼露出,馮慎心中猛地一沉,他手未停歇,又將剩下兩枚剝凈。

見馮慎臉色越來越暗,魯班頭道:“這核桃有問題?”

“唉!”馮慎一拳捶在門框上。“我早該想到的……這是‘悶尖獅子頭’啊!”

“燜……獅子頭?”魯班頭咂了咂嘴,咽了口口水。“別說,還真是有點像。不過不像幹燜的,倒更像紅燒的……嗯,個頭也小了些……”

瞧魯班頭垂涎欲滴,馮慎知他想歪了。“大哥,此‘獅子頭’非彼‘獅子頭’,是一種供人把玩的核桃,只因這種核桃筋圓尖鈍、形似獅首,故而得了那麽個雅號。”

“原來是這樣,”魯班頭道,“可那又怎麽了?”

“大哥有所不知”,馮慎道,“這種悶尖獅子頭,現已鮮見的很。可那粘杆匪首曾三手裏卻有這麽一對。他曾跟我說過,那對核桃是十年之前,他親自來平谷抓的!”

魯班頭驚道:“該不是摩崖寺那株吧?”

“極有可能!”馮慎道,“聽弘智說,山門後的那株是百年老樹,恐怕整個平谷境內,也僅存一株。所以我才隱約感覺:摩崖寺與粘杆余孽之間,必有什麽牽連。還有,大哥還記得臨別前,覺忍方丈所說的那些偈語嗎?”

“我怎會記得?”魯班頭道,“聽都聽不懂啊。”

馮慎道:“當時聽了那些‘明心見性’的禪論後,我雖然不解,可總覺得覺忍方丈是意有所指。現今想來,那‘智慧音裏’、‘吉祥雲中’等語,很可能是他給出的暗示。雲居高處,相輪又代表智慧,合在一起,不正是要咱們留意高處的相輪嗎?”

魯班頭道:“可這也太繞了點吧?要不是誤打誤撞,誰能察覺那破輪子跟塔層不符?”

“的確”,馮慎道,“或許那覺忍方丈真的是受制於人,當著弘智面上不敢點的太明顯,只得寄托希望於一線了。”

魯班頭道:“那咱殺回寺裏瞧瞧吧?”

馮慎道:“寺中好手不少,若說僵了動起手來,對咱們大為不利。回京調人也來不及……這樣吧,咱們去平谷縣衙借兵圍寺!”

“就這麽著!”

二人剛欲動身,院門外突然閃過一個黑影。

“什麽人!?”

馮魯齊喝一聲,雙雙追出門去。

見有人追來,那人沒頭便跑,馮慎與魯班頭哪肯放過?當即跟在後面窮追不舍。

村中巷路錯縱,那人也怕闖進死胡同,便繞了幾繞,朝河灘邊的林子奔去。一路上踉蹌狼狽,有幾次還險些摔倒。

見那人步伐笨重,全然不似會武,馮魯心下好生納悶兒。可在這關口,二人也無暇細想,憋足了力氣,直追到河灘。

河灘上沙石遍布,坑窪難行,那人又奔了一陣,終於力盡精疲。只見他雙手撐膝,喘的上氣不接下氣。

“跑啊!有能耐你倒是再跑啊!”魯班頭叫罵著欲上前。

馮慎剛要開口,忽見那人臉上閃過兩道寒光,他以為那人藏奸耍詐,忙將魯班頭一把推開。“大哥小心了!”

不想等了良久,仍未見有暗器襲來,馮慎定睛一看,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那人戴著副圓邊眼鏡,被月輝一映,鏡片反出光來。並且,他身穿燕尾洋服,腳著尖頭皮鞋,原本緊抿在腦後的短發,這會兒也不免有些淩亂。

“魔鬼!你們這兩個害人的魔鬼!”那人剛緩過勁兒來,便拾起腳邊的小石頭亂扔。只是他出手無力,即便打在身上,也不覺有什麽痛楚。

魯班頭避也不避,迎著那人走去。“就沖那副不三不四的打扮,老子瞧你倒像是鬼!怎麽著?辮子剪了,洋服穿了,就翻臉不認祖宗了?呸,你這假洋鬼子!”

那人怔了,“我……我……”

“你什麽你?”魯班頭說著,一把逮住那人。“乖乖讓老子綁了,你也少吃些苦頭!”

那人掙紮了幾下,眼睛突然大亮。“怎麽是你?”

“啊?”魯班頭也愣了,“你……你認得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