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 明之卷七 絕望的真相 ](第4/9頁)

“在踏足這個別墅的第一天,我就在思考‘雙胞胎’在這起事件中的地位。”段一還是在自顧自地說著,“的確,‘雙生子詭計’在推理小說中是很常見的,無非是一對雙胞胎彼此替換身份制造不在場證明。但是,在這起案件中,雙生子詭計似乎發揮不了作用,因為,在案發時間內,每一對雙胞胎都是同時出現的,根本不可能發生相互替換的情況。”

“你們三兄弟,恰好利用了外人以為你們是兩人的事實,借此制造不在場證明,從而完成這一系列殺人事件。而殺人的方式,估計也與平日裏你們母親的安排相類似—每個人都要有殺人的機會,每個人也都要有替換別人的機會。因此,葉國立、鎮長、葉月佳這三個人,是你們三兄弟依次殺死的。”段一說道,“而這種得天獨厚的犯罪條件,恰恰是篤信詛咒一事的你們的母親柳文慧為你們安排的,這便是我所說的‘倒果為因’,不是詛咒靈驗了,而是對詛咒的盲從恰恰成為導致悲劇發生的直接因素。”

“我現在總算明白你那幾次長篇大論背後的意思了。”賈繼光長嘆一口氣,“這個邏輯,就跟購買保證生男孩的假藥的孕婦的心理狀態一模一樣。”

“是的。”

“三兄弟殺死葉國立、鎮長、葉月佳的順序,估計是按照性格進行安排的,從沒有做過這種事的他們,在殺第一個人時,必然挑選了性格最大膽的人。膽大通常心粗,所以葉國立被殺時死得最慘,因為第一次做這事的兇手根本冷靜不下來,他只是反復地用鈍器擊打,盡管對方早就死亡,驚恐的他仍然反復施力,直至頭蓋骨都崩裂。殺死第一個人後,兇手肯定與兩個兄弟分享了經驗和教訓。所以才會在接下來的鎮長被殺、葉月佳被殺案中,行兇方式一模一樣,但是現場的血腥程度卻越來越輕。這一方面是因為第一人與接下來的兩人分享過經驗—‘只要用裝過磚塊的編織袋反復往頭上敲,就能成功’,接下來的兩兄弟才會照方抓藥;另一方面,第一人也必然與其他二人分享了教訓—‘殺人比想象中簡單,根本沒必要打那麽多下’,所以三位死者的受傷程度才是依次遞減的。

“殺死葉國立時,他們利用了宴席上落單的機會,但在這之後,可能是因為害怕被鎮民過分關注,也可能只是單純的沒有找到好的時機,他們過了很長時間才殺鎮長。第二個人死之後,他們終於變得大膽起來,於是馬上殺死了葉月佳。”段一繼續分析道,“為了能順利實施這一切,他們刻意讓其中一人喬裝成流浪漢,這樣就能脫離三兄弟在塔樓嚴密的作息時間,取得自由行動的機會,另一方面,還可以迅速地把握住三個目標落單的時機。”

“據我估計,三兄弟是如此分配殺人行動的:連續殺死三人的行動可以分解成五個步驟,即殺葉國立—尋找作案機會—殺鎮長—再尋作案機會—殺葉月佳。並且,都是以流浪漢的形象著手這五個行動,因此,每次在將要殺害另外一個人時,三兄弟都會利用別墅後院的暗門進出,讓另外一個人換上前一個人的流浪漢行頭,著手實施殺人計劃,前一個人則恢復雙胞胎的樣子出現在周家。但是,鎮長被殺後,我偶然地發現了暗門的事,周彬軒表示要在第二天封上那道暗門,於是三兄弟無法再有充分的時間尋找更穩妥的作案機會,臨時決定當晚利用葉月佳外出健身的機會殺死她,這也正是第二起命案和第三起命案時間如此接近的原因。

“分析到這裏,大家應該就明白為什麽兇手總是挑晚上的時間殺人了,雖然便於掩人耳目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理由在於,三兄弟只在黑夜降臨的時候有比較自由的作息時間,其他時間都受到嚴格的安排,很難取得自由行動的機會。另一方面,三兄弟白天的時間通常待在塔樓裏,如果那時候犯案,也會由於沒有其他人看到,而無法制造不在場證明。”

“那拾荒者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他原本不在三兄弟的計劃範圍之內嗎?為什麽他會被殺?”老李忽然問道。

“因為中途出現了變故。”段一解釋道,“這個變故就是周雋麗的被襲。”

聽到段一提她的名字,周雋麗擡起頭來,她的表情變得很認真,似乎很想知道被襲擊的真相。

“襲擊周雋麗的不是三兄弟之一。”段一說,“襲擊周雋麗的是後來被殺的拾荒者。”

“為什麽他要襲擊我?”周雋麗問。

“這個問題我一會兒再回答,先為大家解答拾荒者被殺的原因。”段一說,“拾荒者襲擊周雋麗後,周雋麗告訴我們‘兇手是個流浪漢’,就是這句話產生了錯誤的指向性。在周雋麗眼中,拾荒者和流浪漢是沒什麽區別的,我們也沒有經過詳細的調查,就直接把目標放到了住在蝗神廟的那個流浪漢身上—也就是三兄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