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二天
彼得斯第二天早上八點來了,沒什麽客套,兩人坐到桌邊繼續談。
“回到倫敦後,你做了些什麽?”
“他們讓我坐冷板凳。我在機場見到人事部來接我的那個蠢貨時,我就知道完蛋了。我不得不自己去找頭兒,匯報卡爾的事情。我只能說卡爾死了,還能說什麽呢?”
“他們對你做了什麽?”
“他們開始的時候說我可以在倫敦圓場混些日子,混到能拿養老金的年限。我對他們這種做法非常反感。我告訴他們說,如果他們對我的待遇問題那麽較真的話,他們應該算一下我工作的總年數,沒必要說我的工作期限曾經中斷過。我這樣一說,他們就變得更不講理了。他們把我調到資金調配部,讓我和一群娘們一起工作。在那裏工作的情況我不太記得了,那時起我喝酒有些多,日子過得很倒黴。”
他點上一根煙。彼得斯點了點頭。
“後來他們整我也有這個因素,他們不喜歡我喝酒。”
“你把你能記住的資金調配部工作情況給我說一說。”彼得斯建議道。
“那個部門的工作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了解自己,不是坐辦公室的料。所以我才一直賴在柏林,知道他們調我回去的話,我肯定要坐冷板凳了,可……天哪!……”
“你在那裏做什麽事情?”
利瑪斯聳了聳肩。
“辦公室裏坐在我後面的是幾個女人。一個叫周比,一個叫拉裏特,我叫她們倆‘周四’和‘周五’。”說著他露出一絲傻笑。彼得斯疑惑地看著他。
“我們就做一些案頭工作。金融部送封信來說:‘經批準,支付給某某七百美元,自某日起生效,請處理。’大意是這樣。收到後,‘周四’和‘周五’先評說一番,再編號蓋章,然後我就簽發一張支票,或者去銀行匯款。”
“什麽銀行?”
“布拉特—羅德尼銀行,是市裏一家俗氣的小銀行。圓場選那樣的銀行的理由是:真人不露相。”
“那樣說來,你知道世界各地間諜的姓名?”
“不是那麽回事,沒那麽簡單。我確實簽發支票或到銀行匯款,但收款人的姓名那一欄是空著的。我所做的是進行簽發匯款事務,完成後我們把文件送到‘特別調配部’。”
“那是個什麽部門?”
“那裏的人才掌握所有間諜的資料。由他們填上收款人的姓名後,把支票或匯票寄出。他們這樣做,是個聰明辦法。”
彼得斯看上去有些失望。
“你是說你根本無法知道收款人的姓名?”
“一般來說無法知道,沒有辦法。”
“有例外嗎?”
“有時候我們多少知道一些。文件在‘資金調配部’、‘金融部’和‘特別調配部’之間轉來轉去,難免會出些問題。所以有時我們會意外地知道一些東西,也算讓工作有點意思。”
利瑪斯站起身來。“我已經把我記得的資金調配細節都寫出來了,”他說,“就在我房間裏,我去拿來。”
他走出房間。自從到了荷蘭以後,他走路就不太穩當。回來時,他拿著幾張從低档練習簿上撕下的紙頭。
“這是我昨天夜裏寫的,”他說,“我想這樣能節省一些時間。”
彼得斯接過紙頭,仔細地慢慢讀著,似乎比較滿意。
“好。”他說,“很好。”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關於‘滾石’的事情。為了那件事情,我還出了幾趟差,去過哥本哈根和赫爾辛基。去把錢存到銀行裏。”
“多少錢?”
“在哥本哈根存了一萬美元,在赫爾辛基存了四萬德國馬克。”
彼得斯放下手中的鉛筆。
“給誰的?”
“天知道。我們為‘滾石’制定了一套存取款程序。他們給我準備了一份偽造的英國護照,讓我去哥本哈根的皇家北歐銀行和赫爾辛基的芬蘭國民銀行。我用假名在銀行開出可由其他某人共同取款的賬戶,把錢存進去。另一個授權提款人的姓名也是假的,但我會把那個假名的簽字樣本留給銀行,樣本是圓場的人給我的。把存款單和一份假護照給那個人,他就可以去銀行取錢了。據我所知,這當中用的全是假名。”他聽自己這樣說著,覺得荒唐得有些可笑。
“所有的程序都是這樣的嗎?”
“不。這是特別制定的支付方法,有專門的申請名目。”
“什麽名目?”
“那是僅限於很少人知道的一個姓名代號。”
“哪些姓名代號?”
“我已經告訴你了,就是‘滾石’。它包括在不同的首都城市不定期地支付一萬美元。”
“每次都是在首都城市?”
“就我所知,是這樣的。我從文件中了解到,在我去資金調配部前,就已經開始給‘滾石’付錢了。但以前采取的是資金調配部委托當地特工人員支付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