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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裏高利耶夫的孩子呢?”

“在日內瓦念蘇聯使節學校,平常住校,周五晚上才回家。周末全家出遊。到森林裏遊玩,滑雪,打羽毛球,采香菇。格裏高利耶娃是個熱愛戶外活動的怪人。他們也去騎腳踏車。”他說,目光暗示似的一瞥。

“格裏高利耶夫也和家人一起出遊嗎?”

“他星期六還要工作,喬治。而且,我很確定,他工作只是為了避開家人。”史邁利注意到托比對格裏高利耶夫的婚姻狀態已有定論。他懷疑,這是不是托比自己婚姻狀態的投射。

他們離開那條街,轉進旁邊的一條小路。“聽我說,喬治,”托比仍然在談論格裏高利耶夫的周末,“好嗎?跟蹤的人猜到內情。他們一定得這麽做,這是他們的工作。有個在簽證部門工作的女孩,黑眼黑發,而且,就蘇聯人來說,長得很性感。那些小夥子叫她‘小娜塔莎’。她的本名不叫這個,但對他們來說,她就是娜塔莎。每個星期六,她到大使館,去工作。有好幾次,格裏高利耶夫開車送她回慕裏。我們拍了照片,還不壞。她在她的公寓附近下車,走五百米回家。為什麽?另一次,他哪兒也沒載她去,只是開車在古爾騰兜圓場,非常熱烈地交談。或許這只是那些小夥子的期望,因為格裏高利耶娃的關系。他們喜歡這個家夥,格裏高利耶夫。你知道跟蹤的人是什麽樣子。不是愛就是恨。他們喜歡他。”

他停下車。一家小咖啡館的燈光照透濃霧。咖啡館的前院,停了一輛綠色的雪鐵龍雙發動機跑車,日內瓦車牌。後座堆滿了硬紙板箱,看似貨物樣品。收音機天線上垂了一條狐狸尾巴。托比跳出車子,拉開雪鐵龍脆弱的門,催促史邁利坐進駕駛旁的座位,然後,遞給他一頂軟帽,他立即戴上,而托比自己則戴了一頂蘇聯式的毛皮帽。他們再次開車上路,史邁利看見那個波恩主婦爬上他們剛拋棄的那輛橘色富豪的駕駛座。他們離開時,她的孩子還透過後車窗無精打采地揮手。

“大家都還好吧?”史邁利問。

“好極了。他們到處刨根問底,喬治,每一個人。薩特兄弟其中一個因為孩子生病,必須回維也納去,他心都快碎了。其他都很好。對他們來說,你是第一號重要的。從右邊趕上來的是哈利·史林戈。記得哈利嗎?以前是我行動的夥伴。”

“我聽說他兒子拿獎學金上牛津。”史邁利說。

“物理系。牛津大學瓦德漢學院。那孩子是個天才。眼睛繼續看著路面,喬治,別轉頭。”

他們超過一輛藍色廂型車,車身上用活潑的字體漆著“汽車快遞”,駕駛一面開車一面打瞌睡。

“後面是誰?”擺脫阻礙之後,史邁利問。

“佩特·拉斯提,以前是個獵人頭的。那些家夥日子很不好過,喬治。沒有工作,沒有行動。佩特簽約加入羅得西亞70軍隊。殺了幾個人,覺得沒意思,就回來了。難怪他們這麽愛你。”

他們再次駛過格裏高利耶夫的房子。另一扇窗戶裏亮起燈光。

“格裏高裏耶夫很早就上床睡覺。”托比有些敬畏地說。

一輛掛著蘇黎世領事館車牌的禮車停在他們前面。駕駛座上,司機正捧讀一本平裝本的書。

“那是加拿大比爾。”托比解釋說,“格裏高利耶夫離開家,右轉,會經過佩特·拉斯提。左轉,會經過加拿大比爾。他們都是好孩子。非常有警覺性。”

“在我們後面的是誰?”

“梅納茲哈根家的女孩們。最大的一個已經結婚了。”

濃霧避人耳目,讓他們的前進無聲無息。他們駛下一個緩坡,經過右手邊的英國大使官邸,看見大使的勞斯萊斯停在車道上。這條路彎向左邊,托比順路而行。就在轉彎時,後面的車子趕過他們,以車頭燈為他們照亮前方。在車燈的光束中,史邁利發現映入自己眼簾的是一條林木蔽隱的死巷,盡頭矗立著兩扇緊閉的大門,一小群人在門內戒護。

“歡迎蒞臨蘇聯大使館,喬治。”托比非常小聲地說,“二十四個外交官,五十個其他階級的工作人員——密碼翻譯員、打字員,和一些非常差勁的駕駛員,全部都是本國直接派遣。貿易代表處在另一棟建築,史崔任納克街十七號。格裏高利耶夫常到那裏去。在波恩,我們也盯上了塔斯和諾佛斯帝,這兩個混混應該是主流派的。主要的駐處在日內瓦,以聯合國為掩護,總數高達兩百人。這裏只算是余興節目:總共就是十二或十五個人,還在擴編,但速度很慢。領事館就在大使館後面。你必須穿過圍籬上的門,活像間鴉片館或妓院。他們在那條通道上裝了閉路電視攝影機,等候室裏也有掃描機。試著申請一次簽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