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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關於婉哲的記錄,卻發現特莎記載同病房病人生病經過的六頁日記越來越不精彩,最後草草結束。羅貝爾和隨行人員之後三度造訪病房。阿諾德兩度上前質疑,不過特莎沒有聽見他說什麽。親自檢查婉哲身體的人不是羅貝爾,而是性感的斯拉夫女人,羅貝爾和他的手下則在一旁什麽忙也幫不上。隨後發生的事,是發生在特莎熟睡時。特莎醒過來,大喊大叫,卻沒有護士前來。她們都太害怕了。花了好大的工夫,特莎才找到護士,逼她們說出婉哲已經死亡,嬰兒已經送回她的村子。

賈斯丁將日記放回警方文件中,再度面對計算機。他覺得心情郁悶。他喝了太多葡萄酒。他吃的鱒魚,一定是熏到一半溜出爐子,如今在他肚皮裏沉甸甸的有如橡皮。他按下幾個按鍵,考慮回別墅喝一公升的礦泉水。突然間,他盯著屏幕看,表情驚恐,難以置信。他移開視線,搖搖頭清除影像,然後繼續看。他以雙手遮住臉,希望能擺脫模糊不清的影像。然而他再看時,發現信息仍舊留在屏幕上。

本程序經非法操作。

所有窗口正在執行的未保存數據可能全部丟失。

在這道死刑判決之下,有一列箱子排排站,如同集團葬禮的棺材:點擊你最想入土的箱子。

他雙手垂掛在兩側,頭轉了一圈,然後用腳跟將椅子謹慎地從計算機前移開。

“你該死,艾崔安!”他低聲說,“你該死,你該死,你該死。”不過他指的是:我該死。

是我做了什麽事,或是沒做什麽事。我本來應該讓計算機休眠才對。

奎多。給我找來奎多。

他看著手表。學校再過二十分鐘就放學,但是奎多拒絕賈斯丁去接。他比較喜歡和其他正常的男生一樣搭校車,謝謝你,到了門口他會請司機按喇叭。這個時候,他才欣然允許賈斯丁帶他上吉普車。除了等待之外,他束手無策。如果他想開快車趕在校車從學校出發之前的話,他很有可能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還得再開快車回來。他讓計算機留在那裏發悶氣,自己則回到數錢桌,試圖提振一下精神。他對紙質文件的偏好遠勝屏幕。

泛非洲新聞社(一九九七年九月二十四日)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報告,一九九五年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區新通報的結核病例領先世界各區域,艾滋病與結核病共同感染的比率也偏高……

我早就知道了,謝謝你。

熱帶大都會將成為人間地獄

非法伐木、水資源與土地汙染、石油開采毫無節制,破壞了第三世界的生態系統,越來越多第三世界的鄉村小區居民被迫移居城市尋找工作謀生。專家預測,熱帶大都會如雨後春筍般興起,為數多達數十個甚至數百個,吸引了最低薪的勞工,從而建立起新的貧民窟,導致致命疾病如結核病的比率沖高到史無前例的地步……

他聽見遠處傳來巴士的喇叭聲。

“那麽,被你搞壞了。”奎多以滿足的口吻說,賈斯丁這時帶他走到災難現場。“你有沒有進入她的信箱?”他已經開始打字了。

“當然沒有。我又不知道怎麽打開。你在幹什麽?”

“你有沒有增加什麽數據然後忘記保存?”

“當然沒有。沒有增加,也沒有忘記保存。我又不懂。”

“那就沒事了,什麽也沒刪除。”奎多以計算機專家的口吻心平氣和地說,然後輕按幾下,計算機恢復正常。“現在能不能上網了?拜托嘛!”他央求。

“有必要嗎?”

“收她的電子郵件啊,天啊!每天有好幾百人寄給她電郵,你卻沒有收下來看。如果有人寄給你愛和同情呢?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們說什麽嗎?裏面也有我寄給她的電郵,她一直沒回信!也許她根本沒有看過!”

奎多淚水盈眶。賈斯丁輕輕摟著他的肩膀,扶著他坐在鍵盤前的板凳上。

“有什麽樣的風險,說來聽聽,”他提議,“最糟糕的情況是什麽?”

“什麽風險也沒有。所有東西都保存了。沒有什麽最糟糕的情況。我們在這台計算機上做的事情最簡單不過了。如果再死機,那就跟剛才一樣沒什麽。如果有新收到的電郵,我會保存起來。其他的東西,特莎都存起來了。相信我。”

奎多將筆記本電腦連接到調制解調器,拿出電線的另一端交給賈斯丁。“拉出電話線,插這個進去。這樣我們就能聯機了。”

賈斯丁照他的話做。奎多打完字後等著。賈斯丁在他背後看。象形文字,一個窗口,更多象形文字。停頓一下,讓人有機會祈禱思考,之後是蓋滿全屏幕的信息,像霓虹燈般忽明忽暗,而奎多發出嫌惡的驚嘆。

危險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