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謎團交點 3

好不容易拼命講述了“四號客人為影山逸史的雙胞胎”之說,卻被全盤否定了。瞳子看起來有些意志消沉。但是,現在並非是對她施與不必要同情的場合。

可是——

鹿谷將自己的思考割裂成若幹份,每一部分同時進行若幹問題的探討。“存在影山逸史失散的雙胞胎的可能性”作為其中之一並未完全遭到舍棄。僅憑揀選出昨日館主的三言兩語展開的想象,可這也指出了與如何解釋“另一個自己”有深刻關系、極其有趣的可能性。

“鬼丸先生,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於是,鹿谷向黑衣秘書問道。

“關於館主的家族問題,你聽到過什麽詳情嗎?去向不明的那一位實際上是與館主有爭執的雙胞胎兄弟,有沒有這種可能性呢?”

“這個嘛……”

鬼丸稍感困惑地說著,避開了鹿谷的視線。

“我什麽也沒聽說。”

“關於他那位早逝的兄弟呢?”

“那個嘛……”

話剛到嘴邊又被鬼丸咽了回去。

“大致上,我以謹言慎行為信條。”

“情況特殊。我覺得這絕非廢話呀。”

“嗯……”

鬼丸仍然含糊其詞。最終他下定決心似的講述道:

“我聽說早逝的那位是會長的妹妹,還在很小的時候就得某種癌症夭折了。”

“是小兒易得的癌症嗎?”

“是的。以當時的醫療技術根本無力回天。”

“會長的母親也是早亡吧,也是因病逝世嗎?”

“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我覺得應該是得了某種病而亡故的吧。”

“會長的父親是九年前去世的吧?你知道他的死因嗎?”

“我聽說還是死於癌症。發現癌症之時已是晚期,來不及做手術。盡管如此,放射治療與藥物治療在某種程度上似乎見了效。和病魔進行半年以上的抗爭後,他還是撒手人寰了。”

“這樣啊——”

鹿谷用拳頭叩著太陽穴,再三努力令思維活躍起來。

“然後五年前,會長太太因病先走一步。四年前會長夫婦之子遭遇事故而亡……對吧。”

“是的。”

“主人是否抱有所謂的家族癌症血統的想法與恐懼呢?”

“不知道。我不清楚這方面的事情。”

“是嗎……啊,謝謝你呀。”

若幹割裂的想法集結於一處,鹿谷此時重新嘗試探討“替身問題”。迄今為止,探討得出“不可能”這一結論。但關於駁回這一結論的可能性,如果此後稍微擴大目標的範圍——

如此說來,為此次聚會召集而來的六人之中,除了鹿谷之外的五人都是真正的受邀客。這樣想是沒有問題的。沒有誰從一開始就是冒名頂替而來的。

但是,考慮到可能性的話,昨晚之後,五個人之中的某一個人不是完全可以被某人冒充嗎?不知道那位“某人”是誰。假設用C來表示這位“某人”。如果存在與館主失散的雙胞胎B,那麽C也許就是B。

實際上,這位C暗中來到宅邸,隱身於某處,而後在昨晚跟五人之中的某個人調了包。也許事先與對方達成了一致,否則調包之際C也許會痛下殺手。若是前一種情況,那麽原本的客人在調包後會被藏於某處,而後一種情況則會將原本的客人監禁於某處甚至將其屍體藏於什麽地方——

那個“什麽地方”會是什麽地方呢?

想著想著,鹿谷腦海之中自然而然浮現出“中村青司”的名字。對呀,這個奇面館正是“青司之館”啊。所以……

這完全只是探討可能性。鹿谷邊這樣說服自己邊愈發深入地思考下去。

如果C與B並非同一人,那麽C並非館主A的雙胞胎兄弟,所以在“奇面之間”遇害的仍然是A,作案後C還是冒充了其中某位客人。

但倘若C與B為同一人,正如方才瞳子的假設那樣,被殺的是與A為雙胞胎兄弟的B,作案後A冒充了某位客人。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但是——結果,作為鹿谷還是得否定這種可能性。

僅僅討論可能性的話,也許這種假設並非完全沒有可能。但是,館主所尋找的“另一個自己”,實際上是否就是身形相貌酷似自己的雙胞胎呢?瞳子的這個假說本身就令鹿谷覺得“果真不是這樣的”。

昨晚在“對面之間”,邊與奇面館館主相對而談邊推測對方種種特點……稱其為世界觀也好、人生觀也好,總之從中汲取之物與此並無太大分歧。

——我害怕別人臉上的表情,而且那對我來說毫無價值可言。因此‘長相是否相似’是個沒有太大意義的事情。

——我並不認為我的‘另一個自己’會以這種形式現身。

他曾如此說過。實際上這些都是言不由衷的話嗎?

——本質存在於表層。

對呀。所以,他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