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一性問題 4
下午一點前。
“要做就餐的準備嗎?”
長宗我部向返回沙龍室的七人問道,但無人積極回應。剛剛目睹那麽殘忍的兇案現場,一般人都會食欲不振。此時此刻,就連擁有比普通人更多“殺人事件”經驗的鹿谷也感覺不到餓。
“我還穿著睡衣呢,打不起精神來啊。”
“憤怒之面”敞開睡袍的前襟,不悅地嘟囔著。
“總之,先去換身衣服吧。”
“說得也是。”
鹿谷響應道。
“我也換一身吧。”
依舊身穿睡衣的“歡愉之面”與“悲嘆之面”與鹿谷二人行動統一。過了很久,全體才重聚沙龍室。
雖說是“換衣服”,更換的衣服還是房間內準備好的那種襯衣與西褲。至於鹿谷嘛,因為無法摘掉的假面礙事,貼身穿上內衣頗費力氣,但他也不想換上自己帶來的衣物……最後,六名假面男子回到與昨夜相同的狀態,他們除了假面各異外,打扮完全一致。相同的襯衣,相同的西褲,相同的睡袍,相同的襪子,相同的拖鞋——
長宗我部與瞳子還是在餐桌上準備了一些小吃。黃油煎蛋加生菜、烤面包、紅腸、小甜蛋糕與鹹餅幹。即使戴著假面,這些食物也不難送入口中。
“哪位有胃口的話,請用餐。”長宗我部勸道。
“悲嘆之面”立刻半開玩笑般回應道:
“這裏沒放什麽奇怪的藥吧。”
“不會的,請放心品嘗。”長宗我部說道。
鹿谷助勢道:
“鬼丸先生與長宗我部先生有不在場證明,很難認為他們是兇手。我覺得連新月小姐也能信得過。”
這是鹿谷的真心話。
考慮到剛才瞳子和盤托出深夜的動靜與電話的內容,就覺得“她才是兇手”這一構圖太不合理。假如她就是兇手,有必要特地編造那些謊話嗎——沒有必要。
“如果鬼丸先生與長宗我部先生二人是共犯,怎麽辦呢?只是統一口徑而已,不在場證明要多少有多少啊。”
“驚駭之面”提出了疑問。
“那位女仆小姐或許也是他們的同夥呢。那樣的話……”
“不會的,忍田先生。請不要貿然下結論。”
鹿谷告誡道。
“我理解您心存各種盲目的猜忌,但是那並非好事。要是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同謀,該怎麽辦啊——這類想法會輕易冒出來。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尤其需要特別注意。”
“但是……”
鹿谷打斷了對方企圖反駁的話,下定決心放言道:
“我認為這個事件不存在共犯,很有可能是單個兇手犯下的罪行。”
“你為什麽會這麽認為呢?”
“因其‘形’可見。”
“就算你這麽說……”
“也無法認同嗎?嗯,這個很難說得明白啊。”
鹿谷捫心自問,要怎樣描述那個浮現於腦海之中的“形”才好呢?
“比如說,對了,圍繞事件而發現的這些線索,怎麽看也覺得這名兇手似乎行動不便呢。”
“行動不便?”
“是的。雖然他有計劃地事先準備安眠藥令大家沉睡,但此後的行動完全受到限制了。如果他有共犯的話,行動起來應該更加容易。這種行動上的不從容時隱時現。”
“就算你這麽說——”
“這與刑警的直覺沒有太大的區別嘛。”
“憤怒之面”聳了聳肩。
“不過,我也並不反對日向先生的這種想法。”
“啊呀,難道你也認為這是單獨犯罪嗎?”
“不過這只是原刑警的直覺而已。”
“憤怒之面”露出了苦笑。不過,那表情卻擋在假面之後無法得知。
“無論如何——”鹿谷說道,“我覺得現階段多少可以掌握到事件的大致情況了。但是,問題在於以後。”
“最在意的還是屍體頭部與假面鑰匙的去向啊。”
慢悠悠插嘴的是“懊惱之面”。
“像剛才那樣搜遍整個宅邸嗎?”
而後回應的是“歡愉之面”。
“反正也是要搜的,不如先從大家的寢室開始搜吧。有必要的話連隨身行李也要檢查。”
“不惜做到這個份兒上嗎?”“懊惱之面”略帶畏縮地說道。
“悲嘆之面”立刻哼笑道:
“沒有誰從案發現場拿走死者的腦袋還放自己屋裏吧。就算是鑰匙,一般也會藏到別的什麽地方去吧。”
“您說得沒錯。不愧是教授。”
“歡愉之面”回應道。
“如果我是兇手,也許還會在別人房間裏放上一把鑰匙。小菜一碟嘛。這樣還能讓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遭到懷疑。”
“這個很有可能啊。”
“所以,隨隨便便就要檢查隨身物品一事值得探討。”
沒錯,這種情況下確實有這種可能——對此認可的同時,鹿谷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