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名受邀客 2

隨後,鹿谷戴上“哄笑之面”,離開房間查探情況。

雖然那枚金屬假面十分結實,卻沒有想象中那樣沉重。看來那材質亦經過悉心鉆研,並不僅僅是鐵質之物。

先是蓋住自頭頂至面部的前半部分,而後閉合呈對開狀的後半部分。稍加用力,閉合後半部的對接之處便可嚴絲合縫地咬合在一起,將整個假面固定於頭部——上鎖裝置就位於對接之處。

假面的內側,整個頭頂與額頭一帶附有充滿彈性的軟墊,用以承載大半負荷。而口鼻眼耳之處雖有若幹充裕空間,但就算是恭維,也無法說那假面佩戴舒適。

最重要的是視野狹窄得令人郁悶。聽力自然也受到影響。呼吸雖不那麽困難,可自下顎至頭後部的壓迫感非常強烈、很不舒服。但稍稍戴上一陣,便會慢慢習慣這種不適感……

鹿谷剛要走到走廊上,便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

房間沒有鎖。

那與門把手呈一體的圓筒狀銷子鎖,並沒有安裝如門鎖般的內側上鎖裝置。

這並非賓館的客房,故而也沒什麽可奇怪的。但是,一想起帶鐵質格柵的窗子以及日向曾提及的“好似監獄一般”的字眼,就會覺得沒有鎖的房間略顯不協調。

走到走廊上時,他又注意到門外一側用大頭針釘著寫有“哄笑”二字的卡片。是擔心客人弄錯房間才做了這樣的標識吧。

隔著寬敞的走廊,斜對面是小小的窗子。那窗子外側亦可見到鐵質格柵。

走廊的墻壁也是灰漿塗壁,地板也鋪有與室內相同的大理石,但總覺得二者質感不同。雖同為大理石地板,但走上去就會覺得,走廊的地板石面打磨得很是粗糙。

這是怎麽回事呀——此處也令鹿谷稍感不協調。

此時——

“喲,已經有人戴上假面了呀。”

走廊上響起一個聲音。那是自配樓入口的小廳傳來的。

鹿谷回頭看去,只見那裏出現了兩名男子。

其中一人與鹿谷身形相似,是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另外一名則是一身漆黑、容貌端正的青年。那名中年男子的相貌與鹿谷多少有些相似,但卻留著大背頭,碩大的鷹鉤鼻下蓄有稀疏的小胡子。

“您是小說家日向京助老師吧。”

那名全身漆黑的青年問道。這與方才那聲招呼並非發自同一人之口。

“啊,是的。”

鹿谷戴著假面,戰戰兢兢地打著招呼。

“據說外出時務必要戴假面,所以……”

“您夠守規矩的嘛。”那名中年男子說道,“正確來說那規矩是‘與館主相見時必須戴上假面’啦。”

“不過,會長並非僅僅於某處閉門不出。”全身漆黑的青年說道,“自出客房之時起便佩戴假面才是正確做法。”

“哎,這倒沒錯啦。”

中年男人點點頭,笑容滿面地徑直走到鹿谷面前,伸出手。

“小說家老師是‘哄笑’的假面呀。你好,我——”

鹿谷剛要伸出手去和對方握手,但對方那原本看似空無一物的右手的手指上,啪的一聲,突然出現了一張名片。

“是做這行的。還請多多指教。”

鹿谷接過名片,見那上面有“魔術師忍田天空”的字樣。他在橫濱開了一家名為“TENKU's ILLUSION BAR”的店。名片上還印有那家店面的地址、電話以及營業時間等內容。

“尚未自我介紹。”那名一身漆黑的青年向前一步說,“我是擔任影山會長秘書一職的鬼丸光秀,曾經與日向先生您通過一次電話。”

“哦,對,我想起來了。”

鹿谷不動聲色地回答道。日向與自己的聲音相似,僅僅是聊天的話不必擔心穿幫。

“你姓鬼丸是嗎?很罕見的姓氏呀。也許你的原籍是九州吧?”

“據說我的祖父是久留米人。”

“哦,果真如此。這個姓氏在那邊倒是有時會遇見……”

“我奉命擔任這幢宅邸的執事一職。無論您有任何事情,還請不要客氣,盡管吩咐我就好。”

他畢恭畢敬行了一禮。禮畢擡頭後,這位秘書不知何時已將自己的容貌隱藏於白色能面——“若男”之後了。

“包括我在內的用人們也不能在會長面前露出本來面貌。這是今明兩日的規矩。還請您理解。”

“喔……好的。”

鹿谷少許畏縮地問道:

“剛才幫我帶路的那位女仆小姐也要戴這種假面嗎?”

“您是指新月嗎?是的,她也要戴。”

“好啦好啦,這件事慢慢就會知道啦。”

魔術師忍田天空在一旁插話。接著他對鬼丸說道:

“我是第三次參加聚會,所以就不必領路了。我還住同一個房間,還戴‘驚駭之面’吧?”

“是的。”

“那到此為止就好了——還有兩名沒有抵達此處的客人,對吧,你去那邊準備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