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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們乘坐的是途經石勝線的特快列車“天空”號。

雖然昨天很早就上床了,但是由於精神極度亢奮,怎麽也睡不著,一直到上火車的時候,江南還睡眼迷離的。鹿谷好像也一樣,不停地揉著眼睛,打著呵欠。從劄幌到釧路的五個小時不到的路程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在搖晃的列車上呼呼大睡。下午3點前,他們到達釧路。與東京相比,劄幌的氣候就很舒服了,而這裏則更為涼快。路上的行人大多穿著長袖襯衫。聽說在這裏,即便是盛夏,平均最高氣溫也不會超過20度。薄霧彌漫下的城市讓人感受到別樣的風情,仿佛整個城市都滲透出淡淡的水汽。

剛到酒店,鹿谷就馬不停蹄地開始行動了。

他先從前台借來兩本釧路市的電話簿,一個是按字母排序的,一個是按行業排序的,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翻閱起來。但是他好像沒有發現自己想找的電話號碼。過了一會,他輕聲嘆口氣,把電話本一扔,看看坐在旁邊發呆的江南。

“在那本手記的開篇,好像提到了足立秀秋那個人,是吧?”

“是的。他是不動產業主風間在這裏的代理人。”

“是呀。我覺得在天羽博士轉賣別墅的時候,他大概就在當地從事房屋買賣的生意了。如果那樣,他本人就很有可能住在釧路市內。我天真地認為只要查找這裏的電 話簿,說不定就會有意外的收獲。”

“電話簿上沒有他的號碼嗎?”

“很遺憾,沒有。”

鹿谷把電話簿還了回去,順便和酒店的工作人員東拉西扯起來。江南坐在沙發上,看著放在大廳裏供客人瀏覽的觀光圖,鹿谷他們的交談聲時不時地傳進耳朵裏。

“你看見過UFO嗎?”

“哎……沒有。”

“聽說這一兩年,有不少人看見了UFO。”

“哎……我沒怎麽聽說。”

“那你知道阿伊努族和失蹤大陸的關系嗎?”

“……”

“算了,算了,你不知道也沒什麽。”

“哎呀,真對不起。”

“你看見過熊嗎?”

“在動物園裏看見過幾次。”

“難道在釧 路市內不會出現嗎?沒有出現過,是吧?”

“是的。這怎麽可能。在山村裏好像有熊出沒。”

“明白了。真是非常感謝。”

鹿谷回到江南身邊,坐在沙發上,滿臉嚴肅,抄著雙手。

江南問他剛才為什麽打聽那些事情,可鹿谷卻一言不發,撅著嘴,搖搖頭,似乎在說——別煩我。突然,鹿谷一把奪過江南打開放在膝蓋上的觀光地圖,指著上面一點,說道:“這就是那個監獄遺址。你看。在那本手記裏,冰川隼人向鲇田老人提到過。”

江南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一個叫“塘路湖”的細長湖泊。它位於釧路市東北,廣闊的釧路草原東側。

“這上面不是寫著‘鄉土館’嘛。其實這過去是北海道集治監獄釧路分監獄的主建築,據說是網走看守所的前身。”

“原來如此。

“看來離這裏還蠻遠的。先坐半個小時的火車,再步行十分鐘。如果有時間,我倒想去看看。”鹿谷把地圖還給江南,嘟噥一聲,站起身,“鲇田老人還要過一會才能來。在他來之前,我先去辦點事。”

“行呀。你準備去哪呀?”

“先要到租車點預約車。然後打個電話到警察局,問問去年八月發生在阿寒的兇殺案。然後到書店去。這附近好像有大型書店。”

“書店?你要買交通地圖呀?”

“不是,交通地圖,我早就準備好了。我想買稍微專業一點的書籍。偶爾也要學習學習。”

鲇田冬馬順利地到達了釧路。

他來到酒店的時候,江南正在一樓休息室喝著紅茶,重新翻閱著手記的拷貝件。當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一個老人走進大廳,馬上就斷定那是鲇田。他穿著茶色的褲子和外套,頭上戴著茶色的無檐帽,右手拄著拐棍,慢騰騰地朝前台走去。

江南站起來,朝老人走去:“辛苦了”,他打聲招呼,鲇田老人回過頭,看見是江南,頓時顯得很開心。

“總算到了。”他聲音沙啞地說著。

“您身體沒事了吧?”

“只是得了熱傷風。現在,我的身體抵抗力下降了。基本上好了。”說完 ,他笑了起來,滿臉皺紋。與前幾天在新宿酒店裏相比,他臉上明顯透出疲憊之色。他住院幾個月,又出了這麽一趟遠門,肯定累壞了。

“對這個城市,感覺如何?有沒有想起點什麽?”

鲇田拉拉遮住左眼的眼罩,嘟囔了一下:“是呀。我覺得挺熟悉的。過去肯定來過這裏……”

“在劄幌,我們獲得了許多與天羽博士有關的情報。那個別墅肯定在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