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九九○年七月·劄幌~釧路(第2/2頁)

“出了什麽問題嗎?”

“在T大的研究生中,的確有個叫冰川隼人的。但不巧的是,他去年就到美國留學了。”

“你這麽一說,在那個手記中,冰川好像就透露出這樣的想法。”

“聽說是在喬治亞大學,但具體的聯系方式,那個接電話的人也不知道。後來他把冰川家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我,這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你就打到他家了?”

“是的。但昨天晚上打了好幾次,都沒有人接電話。今天早晨,我又打了一次,是他們家用人接的。這次,我自稱是研究室的助教,問了許多問題。”

“你還是個百變靈童嘛——沒有和他媽媽說話嗎?”

“那個傭人說他媽媽無法來接電話,當時我想他家一定出了什麽事,正忙得不亦樂乎,後來才知道不是那麽一回事。”

“怎麽回事?”

“他媽媽的確無法接電話。她用不了電話,她好像是聾啞人。”

“原來是這樣。”

“聽那個傭人講,冰川自從去年秋天到美國以後,一次也沒有回來過。”

“這麽說,他不知道風間一家遇難的事情嘍?”

“是的。我也覺得納悶,就問了一下,據傭人說,冰川到了美國後,先住在一個公寓裏,但很快就換了地方,搬家後,他也沒有把新的地址和電話告訴家人。因此,去年年底,風間一家出事的時候,冰川的家人根本無法通知到他。”

“沒有和美國的大學聯系嗎?”

“因為語言不通,好像也沒有聯系。”

“他們不應該那麽輕易地放棄。不知道兒子的下落,他們就不擔心嗎?”

“當年我家老爺子說過一句話:沒有消息,就說明安然無恙。因此一年半載,沒有兒子的消息,他也不會怎麽擔心的。冰川家的情況和我們家還不太一樣。怎麽說呢?家庭的親情關系比較淡薄。冰川的爸爸工作非常繁忙,幾乎不回家,而他的媽媽又神經衰弱,非常擔心自己的兒子。冰川從小就不怎麽依戀父母。從小到大,他都是把父母作為反面典型的。他們家就是這樣一個家庭。”

“原來如此。”

江南在腦子裏想像著那個素未謀面,比自己小一兩歲的年輕人的長相,不禁嘆息起來。

“總之,我們也要和他媽媽見個面。等我們完成這次旅行以後再說吧。”

風間裕己出車禍死了,也無法和冰川隼人聯系。剩下的兩個人——麻生謙二郎和木之內晉又無從查找……看來只有直接找到那個“黑貓館”才是揭開謎團的捷徑。

“另外,我還獲得一個關於天羽博士的有趣的情報。”鹿谷繼續說著,“這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幾天前,我們見到的那個叫浩世的女孩給我打來電話。”

“浩世?是神代教授的孫女吧?”

“是的。那天,我們走了以後,神代教授又想起天羽博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浩世打電話來,就是來告訴我一聲。”

鹿谷停頓了片刻,看看窗外,江南也跟隨著他的視線看了出去。飛機航行在1萬米高空上,舷窗上微微映襯出兩人並排而坐的身影。

“我是住在鏡子世界裏的人。”鹿谷直勾勾地看著舷窗,嘀咕了一聲。

“鏡子世界……”

“天羽博士曾經對神谷教授講過這樣的話。”

“那是什麽意思?”

“聽浩世講,神代教授似乎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故意不告訴她。也許他覺得給我這個推理作家留個謎面很有意思,希望我來揭開謎底吧。”

“那個教授倒像是會這樣做的人。”

“還有一件事。20年前,別墅竣工的時候,天羽博士不是給神代教授寄過明信片,邀請他去參觀嗎?那個明信片被找到了。是浩世在書房裏翻箱倒櫃,找出來的。”

“真的嗎?那麽……”

“我讓她在電話裏先告訴‘黑貓館’的地址,但那個別墅好像位於森林中,連門牌號碼都沒有。我很想親眼看看那個明信片,但昨天她打電話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讓她發個快件,爭取在後天,把那個明信片送到我們在釧路預定的酒店。”

“有崇拜你的讀者就是好呀。”江南半開玩笑地說著,但鹿谷沒有任何反應,緊鎖眉頭,將雙手放到腦後,深深地陷進椅背裏。

“我的匯報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