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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黑了,風間和木之內還沒有回來。晚上7點多,當我正為準備晚飯而犯愁的時候,大門外總算傳來汽車的馬達聲。我走到大廳,想等他們一進屋子,就問問是否馬上開飯。

“真是太美了!滿天的星星。”

傳來一個非常尖利的叫聲,我大吃一驚,愣在那裏了。那既不是風間的聲音,也不是木之內的聲音,而是一個從未聽過的女人的媚叫聲。

門被打開了,風間走了進來。緊跟著,一個穿著牛仔褲的矮個女子挽著戴著黑墨鏡的木之內的手臂,走了進來。

“是大叔你呀。”風間冷淡地瞥了手足無措的我一眼,“這個女孩叫雷納。從今晚開始,就住在這裏,麻煩你安排一下。”

她自稱椿本雷納。看上去二十四五歲,和那幫年輕人同齡或是年長一些,聽說她獨自一人來此旅遊。

至於她和風間、木之內是怎樣相識的,我不知道,也不感興趣(後來倒是聽風間、木之內說起過)。總之,風間和木之內去兜風的時候,碰見了這個獨自旅行的女子,三人意氣相投,便一起回來了。

她個頭不高,但非常肉感。臉盤子顯得很大,但絲毫不能否認她是個美女。雙眼皮、丹鳳眼,尖而翹的鼻子,性感厚實的嘴唇。皮膚很白,不像一般的日本人,頭發卷,發色較淺,濃妝艷抹,尤其是嘴唇塗得猩紅,非常惹眼。無論是打扮,還是講話和表情……她非常明白該如何給男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一看到她,就有這樣的感覺,沒想到我的直覺竟然會那麽準。

風間和木之內顯得興高采烈,與早晨出門時相比,判若兩人。為了贏得雷納的歡心,兩個人爭先恐後地表演著小醜動作(我覺得是那樣)。而麻生從林子裏散步回來以後,就一直躺在沙發上,蜷縮在陰暗角落裏,但當他看見雷納時,淺黑的臉上泛起紅潮,一下子跳了起來。打個陳舊的比喻,那幫年輕人就像是聞著魚腥的貓。冰川也不例外。當他聽到女人的叫聲,從大房間裏出來的時候,顯得更加一本正經的,看見那副表情,我暗自苦笑起來。因為誰都能看出他是因為過分在意那女人的目光而過於拘謹嚴肅了。

那我自己又有什麽反應呢?很遺憾,我覺得她作為一個女人,並沒有什麽魅力。與其說我年老了,倒不如說是個人興趣問題。如果說我對她還有一點興趣的話,那就是她的面容(尤其是眼睛)和我已故的親人有點相像。即便這樣,如果她一個人前來借宿的話,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拒之門外的。但是,既然風間已經讓她住在這裏了,我只能服從。內心盡管一百二十個不情願,但表面上只能鞠躬致意,“歡迎小姐”。

預先買了許多食物,即便多一個人,也沒有什麽影響,但是我不得不考慮她的房間該如何安排。因為沒有多余的床鋪了。聽完我的擔心後,風間嘻嘻哈哈地說出自己的解決方案:“那就讓謙二郎那小子把房間騰出來。那小子可以睡在沙龍室的沙發上。或者——雷納,你就睡在我房間。”他的意思是讓雷納和他睡一張床。

“裕己,你小子可不能獨享尤物呀!”

木之內提出反對意見,而雷納則來回看著這兩個人,嫣然一笑。

“我反正怎麽樣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