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狐仙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人怎麽能變成石頭呢?是不是衛家有給過世的人雕塑像的風俗?想來也不太可能,就算真雕刻塑像,也不可能雕成這副模樣。

屋子的某個角落堆著一些雜物,因長年氣候潮濕的緣故,大都朽壞了。有張小書桌是好木頭做的,保存還算完好。她隨手拉開抽屜,裏面都是些雜物,正要關上,卻看到層層疊疊的雜物下面,靜靜地躺著一只相框。

相框很臟,玻璃上滿是汙漬,將裏面的照片遮住了,卻依稀能看出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相框的背後寫著一行雋秀的小字:天磊和小娟,1902年。

她抑制不了心中的激動,手忙腳亂地將相框拆開。照片的年代很久遠了,黃得發脆,裏面的女孩赫然就是昨天她所遇到的那個女孩。她心口冰涼,難道那個女孩就是小娟?莫非她遇到的是鬼魂嗎?

她的目光又移到男孩的臉上,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將手機屏幕調到最亮再看,腦中轟的一下炸了,雙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外公,外公為什麽和他長得這麽像?這神態、這笑容,連抱著雙臂這種下意識的舉動都一模一樣。

外公,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陷入了驚詫和恐慌中,全然沒有發現一個人影已經來到身後,朝她舉起了木棍。

深夜的紫媯廟回蕩著輕柔幽遠的歌聲,一個小女孩坐在石凳子上,雙腳輕輕晃動,月光透過茂密的黃桷樹,灑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熒光。

身後腳步聲響,她回過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天磊。”她高興地說,“我等了你一百年了,你終於回來了。”

白小舟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那間小屋子裏,正坐在一把破椅子上,被五花大綁,腦後還在隱隱作痛,她努力回憶剛才的遭遇,似乎被誰打暈了。

“你醒了?”一個聲音幽幽道。

屋子亮起來,她眼睛有些不適應,好一陣才能睜開。衛家的女人們站在她面前,陰森森地看著她。三姑婆戴著面具,渾濁的目光像刀,仿佛要將她刺穿。旁邊立著一只鄉下冬天用的煤爐,煤炭燒得旺旺的,火裏烤著一只鐵面具,被燒得通紅。

“你們這是幹什麽?”白小舟怒道,“別開玩笑,快把我放開!”

“誰跟你開玩笑。”三姑婆冷冷說,“一百年了,我們終於找到有衛天磊血脈的人了,糾纏了我們這個家族一百多年的惡咒終於到了解開的這一天。”

“惡咒?”

夏鈴沖過來,惡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你給我看清楚,面前的這些石雕,全都是人變的,是我們衛家的人變的!”

雖然早已想到這個結果,但從她嘴裏說出來,還是讓人震驚。原來神話並不都是騙人的,人真的能變成石頭。

“是誰做的?”

“是誰?”夏鈴惡狠狠地說,“還能是誰,就是你外公,那個萬惡的衛天磊!”

什麽?她說什麽?白小舟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誰?”

“衛天磊!這個惡咒,是你外公下的!”夏鈴的聲音變得淒厲,失去理智,撲過來掐她的脖子:“你把我老公還給我,還給我!”

衛家姐妹連忙來將她拉開,三姑婆說:“她還不能死,這個小姑娘很有用處呢。甜甜,動手吧。”

衛一甜答應一聲,拿出一卷輸液管和一只空血袋,緩緩來到她面前。白小舟頭皮發麻:“你們要幹什麽?”

衛一甜脫下她右手的手套,將針頭刺進了她的血管,殷紅的血液順著輸液管快速流淌出來,湧進血袋裏。

“你們到底要幹什麽?”她大喊。三姑婆陰笑道:“有人教了我一個化解咒術的方法,首先,就需要衛天磊的血。衛天磊已經死了,你是他唯一的直系後人,自然只有用你的血咯。你如果乖乖的,我們不會讓你受太多的苦。”

不過片刻,血袋就裝滿了,這一下子抽去了近400CC的血,白小舟頭暈目眩,嘴唇泛起一層白色,胃裏像有一條大魚在翻騰。衛一甜拔出針頭,將血袋交到三姑婆的手中。衛一雯端了一只陶罐過來,三姑婆一邊將血倒進罐子一邊念念有詞,空氣裏開始彌漫起一種血腥和藥草混合的味道,罐子裏像是沸騰了一半,發出骨碌碌的聲響。

“夠了。”三姑婆將陶罐遞給夏鈴,“拿去塗在你男人身上吧。”

夏鈴眼中露出難以抑制的激動,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畢恭畢敬地捧著陶罐,來到丈夫的石雕面前,用一只竹子制作的勺子舀起一勺濃稠的液體。那液體漆黑得像黑泥,散發著濃烈的藥味,白小舟胃裏更加難受,差點兒要吐出來。

“等等!”白小舟叫住她,她手上的動作一頓,側過臉來看她,眼中浮現一絲深刻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