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4/7頁)

“是的。”角田抱著胳膊繼續說,“我……個子不是很高嗎?坐在狹窄的座位上很不舒服,要是再占用半個座位又太奢侈了,所以每次坐飛機的時候我都訂加寬座位。綱川他們就坐在我前面兩排的座位上。”

為什麽,角田好像有準備似的?她和綱川坐在一起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我……以前在電視上聽過他說話。”角田真弓的脖子仍很僵硬,“因為我知道他提出了高井和明不是罪犯的新主張,所以我對他有特別的興趣,當然也讀了他的書,看了他的照片,但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發現。”

角田真弓用手摸著額頭,擡起頭看著法子和條崎。

“在飛機上,綱川還是滔滔不絕地說著,看上去心情不錯。在他的談話內容中出現了浩美這個名字。”

這一次輪到法子一動不動了。條崎覺得角田可能是想說些什麽。

“他在談話中說到了浩美的名字,如果記得沒錯的話,他是說,太嚴重了,浩美君。”

就像一個孩子閉著眼睛從一只被拴住的大狗前跑過去一樣,角田真弓握著拳頭鼓起了勇氣。

“聽到這句話,我一下子想起來了,非常清楚地想起來了。當我死裏逃生時,從車上下來的那個人就是用這個聲音叫栗橋浩美的,就是他,就是這個聲音,決不會錯的。我聽他親口一說就知道了。那個時候,和栗橋浩美一起襲擊我的就是這個綱川浩一。”

綱川浩一正在接受這位著名主持人的采訪。采訪地點不是直播間,而是北海道非常有名的滑雪避暑旅館,房間都是原木做成的,燒著大大的壁爐,從窗戶往外看是滿眼的雪景。女主持人穿著一件鮮艷的花毛衣,大大的耳環不時地閃著光芒。綱川浩一則上穿一件十分簡潔的青灰色的毛衣,配上一條牛仔褲,交叉著兩條腿,非常悠閑地靠在椅子上。

壁爐裏的火苗搖晃著,在相對而坐的兩個人的臉上留下了奇妙的影子。桌子上放著一只沒有把手的雞尾酒酒杯。有時候兩個人放低了聲音,好像是在竊竊私語。非常親熱和過分的悠閑,周圍的環境很安靜。一個半小時的采訪節目,時間足夠用了。

“胡說八道。”前煙滋子沖著電視說了一句。

滋子是在赤井市“綠色公路”附近的一家商業旅館的一個房間裏看的電視,事先她也沒有看報紙上的電視節目預報,簡單吃了點飯,從外面回來之後,打開電視後偶然看到的。那裏離栗橋浩美和高井和明臨死前所在的地方不到兩公裏,看著綱川浩一一副憂郁的表情,在接受電視采訪的情形,滋子覺得很滑稽。最近,綱川浩一不放過任何機會出現在電視和雜志上,所以,說他有特別意思決不是偶然的。

這期節目和以前綱川錄制的新聞節目的宗旨完全不同,它是以他的人物形象為焦點而制作的。所以,那位女主持人所提問題完全偏離了這起案件,像什麽綱川少年時代的回憶啦,人生的目標啦,甚至是他喜歡的女孩的類型。綱川的回答始終都非常坦誠,不時還會不好意思地笑一笑。為了洗刷小時候的不白之冤而出現的這位默默無聞的好青年在很短的時間裏已經完全成為一位明星了。

滋子從冰箱裏拿出一聽啤酒,打開之後就坐在了地板上。就像是要和滋子保持一致似地,電視上的綱川浩一也拿起了酒杯,那是透明的綠色的、非常漂亮的雞尾酒。這是什麽?女主持人問。這是兼烈。他回答。我一直都很喜歡喝這種酒,你看我像不像冷酷文學中的私家偵探?

“胡說八道。”滋子又罵了一句,“這個裝得一本正經的家夥。”

墻上的鏡子映出了自己罵人的模樣,滋子突然覺得不好意思,但她仍是控制不住自己憤怒的心情,她用另一只手抓了抓頭發。

在《日本文獻》的連載暫時遇到了麻煩。高井由美子引起的風波發生後,滋子把事情經過寫成文章進行連載後,滋子就沒有繼續寫文章,她不能再寫了。

這是因為綱川浩一和他那本令人討厭的書——《另一位殺人犯》。

那是1月22日,正好是一個月前的事情,當看到綱川浩一在電視上介紹那本第二天就要發行的書的時候,滋子呆住了,她甚至都忘記了呼吸,而且像是缺氧一樣感到頭暈。

這個男人——在不知不覺中就把書寫完了。

綱川浩一帶著高井由美子到她家裏宣布和她絕交,並說為了洗清高井和明的罪名,綱川會自己寫書的。這不過是在他上電視前幾天的事情。《另一位殺人犯》這本書雖然不是太厚,但四百字一頁的稿紙也用了大約三百五十張,但這決不是三四天就能寫成的。而且光有原稿也是成不了書的。校樣出來後要進行校對,然後是裝訂和發售。不管多麽急,至少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