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32頁)

住在父母家的那段日子,他天天看那鋪天蓋地的關於日高千秋的電視報道,他想看看有馬義男會怎麽做。可這個老頭並沒有上電視,只有一位像服務員的一個男人在驅趕著前往豆腐店的記者們。

他想問問“豌豆”是不是該給這個老頭打個電話,可“豌豆”說,如果打電話的話,那個老頭就會知道他感冒了。

“為什麽?”

你不是重感冒嗎?

“最好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要讓他們覺得我們是無法了解真實身份的怪物,這才是最好的辦法。你的咳嗽不是很厲害嗎?等你的病完全治好後,就可以打電話了。”

可是,當他說不行的時候,栗橋浩美更加著急了。有馬那個老頭是不是在拿著鞠子的手表哭泣呢?他想聽一聽有馬的聲音。

於是,趁父母都不在家的時候,他悄悄地從房間裏打了一個電話。

有馬義男沒有哭,他好像已經完全失望了。在打電話的時候,他又開始咳嗽,很難受,但當聽到這個老頭仍然說要聽一聽鞠子的聲音時,栗橋浩美很是生氣。

為什麽,電視上沒有報道有關這個電話的內容。如今,這個老頭的身邊一定有許多警察,也許是這幫家夥不讓報道的。雖然他沒有聽“豌豆”的話,但好在他不知道這件事,可是栗橋浩美總有一種不滿足的感覺。

然後栗橋浩美又給“豌豆”打電話,他說因為剛剛利用日高千秋上演了那場極具戲劇性的好戲,讓他現在保持沉默太難受了。

“如果因為我感冒不能打電話的話,那你是不是可以打個電話啊?” “豌豆”笑了。“如果不是必須的話,還是浩美打電話吧,我沒有你會說,你說得真是不錯,你把社會上正在尋找的罪犯的情況說得恰到好處,我肯定做不好。”

聽到“豌豆”稱贊他,栗橋浩美心情很不錯。剛才他就在想,是的,就是我們兩個人,就能做出讓社會轟動的連環殺人案,這是具有創造性的行為。

當然,在一開始的時候,他是隱藏在“連環殺人犯”的幻覺中,他的目的是要從殺死岸田明美和嘉浦舞衣的不可改變的事實中逃出來,可現在這種想法已經改變了。現在他非常想看著事情能做到哪一步,這個殺人犯的形象能勾畫得如何精致,自己一個人能不能走下去。

“下一步我們該怎麽做呢?”

栗橋浩美很興奮,對他的問題,“豌豆”想了想回答說:“把古川鞠子的屍體弄出來,怎麽樣?”

“什麽?把屍體挖出來?”

“是的,所以我才要你好好地靜養,把感冒完全治好,這種力氣活,我一個人可做不了。”

又累又臟的活。

“知道了,我知道了。”

在這種情況下,大病初愈的栗橋浩美處於準備和等待的狀態。因為他的身體狀況還不能出遠門,他只能在家看看生病臥床時攢下的報紙雜志,做一做剪報,整理整理女孩子的錄像帶和遺留物品,過得倒也悠閑。

這樣做心情也不錯,他好像在欣賞著自己的戰果並在擦拭著勛章。他還會站在洗臉間的那面大鏡子前,看著自己的充滿笑容的臉,就好像正在戀愛中的女孩只要有機會就會對著鏡子或地鐵的窗玻璃不停地笑,他終於能理解她們的心情了,這是一種幸福的微笑,她們是在用自己的眼睛來確認臉上的幸福。如今的栗橋浩美的心情和她們一樣,自己感到幸福和自豪。

鏡子能照出人來——照出人的臉、姿態、眼睛和眼中的光芒。這只是一種物理作用,鏡子雖然能照出它們來,但鏡子當然不會知道人的任何想法。鏡子是沒有意識的,它是漠不關心的。正因為這樣,人們才可以在鏡子面前毫無顧忌地暴露自己,檢查自己,不用在意對別人的客氣與謙遜,把自己完全地解放。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鏡子、人們必須互相看對方的臉,只能自己觀察自己生活的話,那麽,人們只有比現在更加深刻地檢查自己才能高興、放心和放松,人們的生活會很困難的——

栗橋浩美邊想邊擡頭看了看時間,下午五點半了,窗外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曬在陽台上的毛巾像一個幽靈似地飄來飄去。栗橋浩美趕快走到窗外,想要去抓住它。

就在這時,他發現高井和明——胖胖的和明正一動不動地站在路燈下,擡頭看著這扇窗戶。

1996年10月11日 “居民生活談心室”通話記錄通話編號:96-101228談話員:加賀見一美來電時間:下午兩點三十分通話時間:十五分鐘談話對象:二十多歲,男性,自營業者談話內容:有關朋友關系的苦惱他覺得小時候的一個朋友和犯罪有關系,當然他本人還不能肯定,但他看到或聽到了足以引起懷疑的事實。他應該去向警察報案?還是應該先和朋友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