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39

威尼斯

聖洛可廣場上大雨滂沱。雖然天氣惡劣,但是觀眾們的熱情絲毫不減。演奏會結束之後,他們久久地徘徊在大會堂外,希望再看安娜·羅爾夫一眼。熱烈的氣氛持久不下。安娜演奏完《魔鬼的顫音》後,她的老搭档納迪娜·羅森貝格也走上前台,兩人合奏了兩首精彩絕倫的曲子——勃拉姆斯的《第一號D小調小提琴與鋼琴奏鳴曲》和巴勃羅·薩拉薩蒂的《流浪者之歌》。當晚的壓軸曲目一一帕格尼尼的魔鬼獨奏曲《第24號隨想曲》更是讓全場為之沸騰。

安娜·羅爾夫並沒意識到外面的喧鬧。此時她正站在後台的大房間裏,身邊還有科爾多尼和費奧納·理查德森。費奧納正用德語興高采烈地講電話,安娜在一邊心安理得地吸著她的吉坦煙,試圖從演奏會的興奮狀態中平靜下來,手裏依然拿著小提琴。今晚,這把古老的瓜爾內裏小提琴與她合作無間,她想再跟它多待一會兒。

加百列站在幾英尺外的地方認真觀察著她。安娜與他短暫對視後,笑了。她用唇語跟他道了聲謝,又用不起眼的動作給他飛了個吻。費奧納談完了事情,把手機放回了手提包裏。

“消息傳得很快,親愛的。你今年冬天有的忙了。巴黎,布魯塞爾,斯德哥爾摩,柏林都發來了邀約,這還只是第一周的安排。”

“我還不確定我有沒有準備好這麽快就重新開始滿世界跑呢,費奧納。”

紮卡裏亞·科爾多尼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恕我冒昧,你肯定已經準備好了。你今晚的表演實在是太令人振奮了。你在台上看起來就像中了邪似的。”

“或許我真的中了邪。”她調皮地說。

費奧納笑了,她看了加百列一眼:“你不跟我們介紹一下你帶來的這位神秘的法國帥哥——迪蒙先生?”

“老實說我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

她穿過房間,拉住加百列的手。費奧納和科爾多尼看著他們穿過走廊,進了更衣室。費奧納皺了皺眉。

“不管迪蒙先生是誰,我希望他不要像那些臭男人那樣傷她的心。她就像精致的水晶,美麗但易碎。如果那個混蛋膽敢傷她的心,我一定要了他的命。”

安娜關上更衣室的門,一頭癱倒在加百列懷裏。

“你今晚的表現太驚人了。”

“沒有你我也不會表現那麽好。”

“我只是在那兒看著,確保你不出事而已。你才是創造奇跡的人。”

“希望我們能好好慶祝一下。”

“你得坐飛機離開這裏。我還有事情要做。”

“他今晚來了嗎?”

“那個殺手?”

她點了點頭,腦袋往他的懷裏鉆。

“我不知道,安娜。”

她坐下來,突然感覺精疲力竭。面前的茶幾上放著瓜爾內裏小提琴的琴盒。她打開彈簧鎖,掀起蓋子。只見琴盒裏有張紙對折著,上面寫著“安娜”。

她擡頭看著加百列:“這是你留給我的?”

“什麽東西?”

“我琴盒裏的字條。我上台前還沒見有這東西。”

她把手伸進琴盒裏,把字條取了出來。取字條時,裏面有樣東西滑了出來,那是一條狹長的皮革,末端掛著一塊手狀紅珊瑚。

加百列把手伸進琴盒裏,把那件掛飾取了出來,他的心怦怦直跳:“字條上說什麽了?”

“‘你比我更需要它。告訴加百列他欠我一個人情。順祝時琪。’”

他拔出伯萊塔手槍,打開更衣室的門,向外面四處張望。紮卡裏亞·科爾多尼看到他,趕緊跑過走廊來看發生了什麽事。加百列把伯萊塔手槍塞回口袋裏。

“演奏會前守在這扇門外的那個男的呢?”

“哪個男的?”

“那個穿酒紅色西裝的保安。他現在去哪裏了?”

“不知道啊,怎麽了?”

“有人在安娜上台時進了這個房間。”

“有沒有搞出什麽事?”

“他留了張字條,”加百列舉起那件珊瑚掛飾,“還有這個。”

“能讓我看一下嗎?”

加百列把掛飾給了科爾多尼,科爾多尼翻來覆去地看著它,笑了。

“你知道這是什麽?”

“嗯,我知道。它是無害的。”

“這是什麽?”

“很久以前,我們科爾多尼家族是科西嘉人。我的曾祖父來到意大利,開始在威尼斯成家立業,但我還有些遠房親戚住在科西嘉島的南端。”

“這跟這件掛飾有什麽關系?”

“它是個護身符,科西嘉人的幸運掛飾。科西嘉的男人都戴這個,他們相信它能驅除邪眼詛咒,”科爾多尼把它還給了加百列,“我說過了,它是無害的。這是有人給羅爾夫小姐送了個禮物。”

“希望事情真的就像你所說的那麽簡單。”加百列把護身符塞在裝伯萊塔手槍的那個口袋裏,看著科爾多尼,“先前守在這扇門外的那個人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