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香檳酒瓶“哢嗒”一聲敲在廚房的大理石台面上,把我嚇得驚跳起來。我瞥了一眼,祈禱他不會注意到我有多緊張。他迎上了我的目光,並莞爾一笑。

“完美。”他溫柔地說道。

他握起我的手,引領我前往我們的客人正在等待的地方。當我們穿過門廳時,我看見盛放的百合,那是黛安娜和亞當帶給我們裝飾花園的。那種粉色簡直是美呆了,我希望傑克會把它們種在我從臥室窗戶就能看到的地方。只要想到這座花園,我的心底裏就盈滿了淚水,但我立刻把它們咽了回去。今晚是決定成敗的緊要關頭,我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當下。

在客廳裏,一團火苗在古董壁爐裏持續而穩定地燃燒著。我們已經順利地進入三月,但空氣中還有一絲冰冷刺骨,而傑克喜歡讓我們的客人盡量舒舒服服的。

“你的房子真夠可以的,傑克。”魯弗斯羨慕地說道,“你不這樣認為嗎,埃斯特?”

我不認識魯弗斯或埃斯特。他們是初來乍到的新居民,而今晚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這讓我比原來更平添了幾分緊張。但我無法承擔讓傑克失望的後果,因此我調整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祈禱他們會喜歡上我。埃斯特沒有回我以微笑,因此我猜她想保留意見。但我不能怪她。自從一個月前加入我們這個朋友圈後,我很確定她已被反復告知,格蕾絲·安傑爾,傑出律師傑克·安傑爾的妻子,是完美女性的典範,她應有盡有:完美的房子、完美的丈夫、完美的生活。如果我是埃斯特,我也會對我自己敬而遠之。

我的目光落到她剛從包裏拿出來的一盒昂貴的巧克力上,我感到一陣興奮的悸動。我不希望她把它給傑克,便優雅而自然地走向她,她本能地伸出手把它遞給了我。

“謝謝,看起來很不錯。”我感激地說,並把它放到咖啡桌上,這樣等我們稍後上咖啡的時候,我就能打開它了。

埃斯特引起了我的興趣。她與黛安娜有天壤之別——高挑、金發碧眼、苗條、內向——我不禁對她產生了敬佩之情,因為她是第一個踏入我們的房子而不沒完沒了地贊嘆它有多美的人。傑克堅持獨自挑選房子,並告訴我,它會是我的結婚禮物,因此當我們度完蜜月歸來時,我才第一次看見它。盡管他已經告訴過我,它對我們來說是完美無缺的,但直到我親眼看到它之時,我才完全理解他是什麽意思。

它坐落在村子盡頭的一塊巨大場地上,給了傑克夢寐以求的私人空間,以及擁有斯普林伊頓最漂亮房屋的特權。還有最大的安全感。它有復雜的警報系統,底樓還配備保護窗戶的鋼板百葉窗。它們白天經常是關著的,這看起來一定很奇怪。但是,正如傑克對每個問起的人說的,對於做像他這種工作的人,完善的安保措施是他首先需要考慮的問題之一。

我們有很多畫,就掛在客廳的墻上,但人們的注意力通常會被掛在壁爐上方的巨大紅色畫布所吸引。黛安娜和亞當已經看到它了,並情不自禁地走過去又看了一眼,隨後魯弗斯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而埃斯特卻坐到其中一張奶油色的沙發上。

“太驚人了。”魯弗斯說,他入迷地看著,這幅畫主要是由幾百個微小印跡組成的。

“畫名是‘螢火蟲’。”傑克主動說道,並拆開了香檳酒瓶底部的線。

“我從沒見過像它這麽棒的東西。”

“是格蕾絲畫的,”黛安娜告訴他,“你能相信嗎?”

“你應該看看格蕾絲的其他作品。”傑克拔掉了軟木塞,過程中只發出了最輕微的“啪”的一聲,“它們真的很了不起。”

魯弗斯饒有興趣地環顧房間:“它們在這裏嗎?”

“不,恐怕它們掛在房子的其他地方。”

“只給傑克一個人看喲。”亞當打趣道。

“也給格蕾絲看。不是嗎,親愛的?”傑克說,越過他人對我微笑,“只給我們兩個看。”

“是的,沒錯。”我附和道,並轉過頭去。

我們陪埃斯特坐到沙發上。黛安娜發出舒服的驚叫聲,而與此同時傑克在把香檳倒進高腳杯。她越過別人看向我。

“現在你感覺好些了嗎?”她問道,“格蕾絲昨天沒法和我一起吃午飯,因為她病了。”她解釋道,並把頭轉向埃斯特。

“只是偏頭痛又犯了。”我抗議道。

“不幸的是,格蕾絲很容易犯病。”傑克說著,越過別人同情地看著我,“但症狀從來不會持續太久,謝天謝地。”

“這是你第二次放我鴿子了。”黛安娜指出。

“對不起。”我道歉。

“好吧,不過至少你不是僅僅忘了時間。”她調笑道,“我們為什麽不下周五見個面彌補一下呢?你有空嗎,格蕾絲?不會突然在最後一分鐘想起你預約了牙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