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勇 士 5(第3/6頁)

男孩堅持說他能自己走路,但馬丁不由分說一把把他背上了肩膀。由於瘦得皮包骨頭,身上只剩下肌腱,男孩的體重與背包差不多,也就是一百磅左右。但在稀薄的空氣中背負一個人在上坡路上行走,也是很累人的。馬丁斜穿著翻過山梁,然後慢慢地走下了山谷。事實證明,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墜落的蘇軍飛機總會吸引普什圖人來淘寶,以期找到什麽能用的或者有價值的物品。濃煙尚未被蘇聯人發覺,西莫諾夫最後發出的信息只是一聲尖叫,因此沒人能知道他的方位。但濃煙已經吸引了一群穆斯林戰士從旁邊的一條山谷趕過來。他們與馬丁和伊茲瑪特在距山谷谷底一千英尺處相遇,並互相對視著。

伊茲瑪特・汗解釋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山民們綻出了開心的笑容,他們拍著這個英國特空團軍人的後背以示崇敬。馬丁解釋說他的向導需要幫助,而且不是山區的一碗熱茶就可解決的。這孩子需要外科手術。其中一位穆斯林戰士認識一個人有一頭騾子,與這裏只相隔兩條山谷。他去叫那個人了。直到夜幕降臨時那個人才趕到。馬丁給伊茲瑪特紮了第二針嗎啡。

在新向導的指引下,伊茲瑪特・汗騎上騾子,他們三個人動身了。黎明時他們來到了白山的南坡,這時候那位向導停下了腳步,指向前方。

“賈基,”他說,“阿拉伯人。”

他趕著騾子回去了。馬丁背上男孩走完了最後的兩英裏路程。賈基是一個有五百多個洞穴的復雜山區。三年來,所謂的阿富汗阿拉伯人一直在那裏施工,擴建,挖深,把那裏建成一座遊擊隊的大本營。馬丁所不知道的是,洞穴裏面有復雜的兵營,一座清真寺,一個藏有經文的圖書館,還有廚房、儲藏室和一座設備齊全的外科醫院。

當馬丁走近時,他被外層的幾個衛兵攔住了。但馬丁的處境是很顯而易見的,他背負著一個受傷的人。衛兵們討論著該如何處置這兩個人,馬丁聽出來他們說的是北非阿拉伯語。有一個顯然是上級的人走過來打斷了他們,那人說的是沙特口音的阿拉伯語。馬丁能聽懂每一個詞語,但他認為最好還是不說話。他用手勢語言表達,他的朋友需立即動手術。那個沙特人點點頭,做了一下手勢,並在前面引路。

伊茲瑪特・汗在一個小時內就動了手術,醫生從他的大腿上取出了一塊航炮的彈片。

馬丁等著小夥子蘇醒。他以當地人的習慣,蹲在病房角落的陰影裏,誰也沒去特別留意他,無非當他是一個把朋友帶過來的普什圖山民。

一小時後,兩個男人走進了病房。其中一個個子很高,很年輕,留著大胡子。他在阿拉伯的袍子外面穿了一件迷彩軍服,頭戴一條白頭巾。另一個人矮胖敦實,年紀不會超過三十五六歲,有一只圓圓的鼻子,鼻梁上架著一副圓圓的眼鏡,穿著一件外科醫生的白大褂。在檢查了他們自己的兩個病號以後,這兩個人走向了阿富汗人。高個子用沙特阿拉伯語說話了。

“哦,我們這位年輕的阿富汗戰士感覺如何?”

“沒事,我好多了,酋長。”伊茲瑪特也用阿拉伯語回答,他以尊稱稱呼這位年長者。高個子男人很高興。

“嗯,你會說阿拉伯語,還這麽年輕。”他微笑著說。

“我在白沙瓦的古蘭經學校學習了七年。去年我返回阿富汗參加戰鬥。”

“那麽,你為誰而戰呢,小夥子?”

“我為阿富汗而戰。”男孩回答。

一絲陰雲出現在這個沙特人的臉上。阿富汗人意識到或許不該這麽說。

“我也為真主而戰,酋長。”他補充說。

臉上陰轉多雲,溫和的笑容也重現了。沙特人俯身向前,輕輕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

“有一天,阿富汗將不需要你,但仁慈的真主將永遠需要像你這樣的勇士。現在,我們這位年輕朋友的傷愈情況怎麽樣了?”他問那位匹克威克式的醫生。

“我們看一下吧。”大夫一邊說,一邊揭開了紗布。

傷口很幹凈,周邊有紅腫,但在縫了六針之後已經閉合了,而且沒有受到感染。他滿意地點點頭,重新纏上了紗布。

“一星期後你就可以下地走路了。”艾曼・紮瓦希裏大夫說。

然後他就與奧薩馬・本・拉登一起離開了病房。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蹲在角落裏的滿臉汗漬的穆斯林戰士,他的頭枕在膝蓋上似乎睡著了。

馬丁站起來走向小夥子的病床。“我要走了,”他說,“阿拉伯人會照顧你。我設法去找到你父親,向他再要一名向導。願真主與你同在,朋友。”

“你多保重,麥克。”男孩說,“這些阿拉伯人和我們不一樣。你是一個異教徒。他們就像我在古蘭經學校裏的那個伊瑪目,他們憎恨所有的異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