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勇 士 5(第2/6頁)

麥克・馬丁和伊茲瑪特・汗蹲伏在巖叢後面。阿富汗男孩注視著英國人飛快地打開他的那只羊皮盒子,從中取出一支短短的管子。他依稀覺得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右大腿,不疼,只是有些麻木。

英國特空團軍人正在組裝一支“吹管”導彈,本來是要帶給潘傑希爾山谷的沙阿・馬蘇德的。它沒有美國的“毒刺”導彈好,但是更基本,更輕巧簡易。

有些地對空導彈需由地面的雷達定位為其制導,有些在彈頭裏攜帶著自己的微型雷達,還有些能發射它們自有的遠紅外光束。這些都是光束制導型的。此外還有尋熱導彈,其彈頭錐體能“嗅”出飛機發動機的熱量,並朝它奔襲而去。“吹管”比這些都更為原始,它是直接瞄準式的,也就是說,操作者必須站在原地,用一條微型的控制棒不斷地發射無線電信號給火箭頭上的活動鰭,從而制導火箭一路奔襲,去擊中目標。

“吹管”的缺點是操作者要一直站著不動,對著迎面撲來的武裝直升機,這常常會使操作者喪命。馬丁把兩級導彈推進發射管,開啟電瓶和羅經[15],通過瞄準器發現“雌鹿”已經飛回來直接面對著他。他穩住瞄準器內的準星開了火。隨著一團氣體騰起,火箭從他肩膀上的管子裏噴射而出,朝著空中盲目地飛去。因為不是全自動的,所以現在它需要人工為它進行制導。他估算“雌鹿”距離大約是一千四百碼,而且正在迅速接近。此時西莫諾夫用機關槍開火了。

在“雌鹿”的機頭,四支機槍槍管開始旋轉,噴灑出一陣手指粗細的機槍彈雨。然後蘇軍飛行員看到從“吹管”射出一團微小的火焰,朝著他奔襲過來。現在是雙方的心理對抗戰了。

彈雨射進巖石,把石片炸得四處飛濺。雖然射擊只持續了約兩秒鐘,但以每分鐘兩千發子彈的速率,大約有七十發子彈擊中了巖石。隨後,西莫諾夫試圖避開導彈,於是彈雨灑向了旁邊的開闊地。

有證據表明,遇到緊急情況時,人們會出於本能通常向左邊避讓。所以少數幾個國家裏,公路上的汽車是靠左行駛的,這樣更為安全。因為驚慌失措的汽車司機會轉向路邊的草地,以避開正面相撞。西莫諾夫驚慌了,他把“雌鹿”轉向了左方。

一級火箭已經從“吹管”中脫落,導彈現在進入了超音速飛行。在西莫諾夫轉向之前,馬丁把彈道朝右邊稍稍調整了一下。他猜中了。“雌鹿”暴露了它的機肚,彈頭“砰”的一聲撞了進去。它的重量不足五磅,而“雌鹿”則龐大結實。但即使這種尺碼的彈頭,時速一千英裏的打擊力也是很可怕的。它穿透鋼板,鉆進機身爆炸了。

在寒冷的山坡上,馬丁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到“雌鹿”開始左右搖擺,機身冒出一縷青煙,然後朝下面的山谷一頭栽了下去。

飛機撞到山谷的河床後,噪音停止了。一朵牡丹花狀的火焰靜靜地綻放開來,把兩名飛行員燒死在裏面,然後一股黑色的濃煙沖天而起。這會引起賈拉拉巴德基地蘇聯空軍的注意。地面上的旅程是漫長而艱苦的,但一架“蘇霍伊”對地攻擊戰鬥機只要幾分鐘時間就可飛抵這裏。

“我們走吧。”馬丁用阿拉伯語對他的向導說。男孩想站起來,但沒有成功。這時候,馬丁看到男孩的大腿旁有一攤血跡。他一聲不響地放下能重復使用的“吹管”發射管,去拿來了他的背包。

他用軍刀割開伊茲瑪特的褲腿。傷口小小的,很幹凈,但看上去很深。如果是航炮的彈片所造成的創傷,那麽彈片應該很小。也可能是被石片擊傷的,但他不知道傷口是不是離股動脈很近。他在英國赫裏福德醫院受過訓練,具備良好的急救知識,但在阿富汗的荒山野嶺,在蘇聯空軍就要殺過來的這個時候,不可能做復雜的外科手術。

“我們會死嗎,英國人?”男孩問道。

“不會,今天不會,伊茲瑪特。今天不會。”他回答說。他一時拿不定主意。他需要背包裏的所有裝備。他要麽帶上背包,要麽帶上男孩,不可能兩個都帶上。

“你熟悉這裏的山地嗎?”他邊紮繃帶邊問。

“當然了。”阿富汗人說。

“那我帶上一位新的向導再返回這裏。到時你必須告訴他這裏的確切位置。我把背包和火箭埋起來。”

他打開一個扁扁的鐵盒子,取出一支皮下注射器。男孩臉色發白地注視著他。

只能隨他擺布了,伊茲瑪特・汗心裏想道。如果這個異教徒要折磨我,那也隨他了。我不會吭聲的。

英國人把針頭紮進了他的大腿。他沒有吭聲。幾秒鐘之後嗎啡起作用了,他大腿上的疼痛開始減輕。他又試著站起來。英國人已經取出一把小小的折疊式挖掘工具,開始在頁巖坡面上掘洞。挖好之後,他把背包和兩支“吹管”放了進去,上面用石塊掩蓋起來,使之看上去與周圍無異。但他已經用心記住了這個石堆的模樣。只要他能回到這片山坡上,他就能夠找到並取出他的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