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獵捕 12(第4/6頁)

曼林遜走了。狄克遜讀完備忘錄的復印件,叫來自己的助理。

“請告訴托馬斯警司,我想在辦公室見他,時間是,”他看了一眼手表,估算了一個簡便午餐的耗時,“下午兩點整。”

豺狼降落在布魯塞爾國際機場時剛過中午十二點。

他在主候機廳把三件大行李箱放進一個帶自動鎖的行李櫃,只隨身攜帶了那個裝著個人物品的手提箱進城,裏面裝著一包巴黎買的石膏、幾包棉花和繃帶。他在火車站下了出租車,走向行李寄存處。

裝槍的膠木箱子還在架子上,那是一周前他看著行李員放上去的。他拿出存根,取回箱子。

他就近找了一家旅館,就是那種又小又臟,看來在世界上任何國家的幹線車站附近都有的那種。在這裏沒人會對你感興趣,如果非要問的話,謊話倒是一堆。

他用現金訂了一個單人間。在機場的時候他就事先換好了比利時貨幣。他提著箱子走進房間,把門完全鎖好後,放了一池冷水,把石膏和繃帶取出來放到床上,開始工作。

石膏打好了,不過幹的話要兩個多小時。這段時間裏他就坐在那兒,把那只打著石膏的重重的腿擱在凳子上。他一邊抽著過濾嘴香煙,一邊望著臥室窗外一排排汙濁的屋頂。他不時用拇指捏捏石膏,覺得在走動前最好還是讓它再硬些。

之前裝槍的膠木箱子已經騰空了。為了預防萬一他需要再做些修補,剩下的繃帶和幾盎司石膏一起被放進手提箱。最後他準備停當,把便宜的膠木箱子塞進床底,煙灰倒到窗外,又最後環顧四周,檢查是否留下了什麽痕跡,便準備離開了。

他發現,打上石膏之後想不跛都不行。他走下樓梯後高興地發現,前台那個睡眼惺忪,渾身汙跡的服務員不見了,也許是去吃午飯了。不過如果接待室裏有人,對方還是能從鑲著毛玻璃的門口看到他的。

豺狼看了一眼前門,確信沒人要進來,便把手提箱抱在胸前,然後彎下腰,四肢著地,悄悄地迅速穿過瓷磚鋪就的大廳。興許是天氣炎熱的緣故,前門開著。他爬到門口朝向街道的三級台階上,在前台服務員看不見的地方站直了身子。

他一跛一跛費力地走下台階,順著馬路來到主路經過的街角。不到半分鐘,一輛出租車就發現了他,然後他就啟程返回機場了。

他來到意大利航空公司的櫃台前,拿出護照。服務小姐微笑著接待他。

“兩天前有一個叫杜根的人在你這裏訂了一張去米蘭的機票。”他說道。

服務小姐查了一下下午去米蘭的航班預訂情況。還有一個半小時起飛。

“是的,沒錯。”她微笑著說,“杜根先生。票已經預訂了,但還沒付款。您想現在付嗎?”

豺狼用現金付了款,拿到了機票。服務小姐告訴他,一小時後會廣播通知登機的。他腿上打著石膏,顯然瘸得很厲害。一個熱心的行李員對他裹著石膏的腳不斷嘆氣。在行李員的幫助下,豺狼從行李櫃裏取回了三個箱子,交由意大利航空公司托運。過海關的時候,他看上去就是一個出境遊客,所以只是被簡單地檢查了一下護照。他用余下的時間去候機廳的餐廳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因為他的腿上有傷,航班上的每個人都對他很和善,關切有加。他被扶上機場的登機巴士,所有人都關心地看著他費力地邁上台階,走向飛機艙門。可愛的意大利空姐歡迎他時笑容也格外燦爛,並且一直目送他舒舒服服地在飛機中間一組面對面的座椅上坐下。她特意指出,那裏的腿部的空間更大些。

其他旅客就座時都極其小心地不去碰到他裹著石膏的腳,而豺狼此時則靠在座位上,沖著他們露出寬慰的微笑。

四點十五分,飛機起飛了,向南朝米蘭疾飛而去。

布萊恩・托馬斯警司痛苦不堪地從助理警務處長的辦公室出來時都快三點了。這不僅僅是因為他這回熱傷風的程度最厲害,持續的時間最長,同時也是因為他剛接到的任務把他這一天全毀了。

周一早上一開始就很糟糕,他先是得知手下一個人被盯梢的對象——那個蘇聯貿易代表團代表給甩了;晌午時候他接到一個內部電話,軍情五處禮貌地請求他的部門放棄這個蘇聯代表團。意思很明白,在他們看來,整個事件最好交給他們處理。

下午看來更是糟糕。沒有什麽事會比政治謀殺更讓警察、政治部或是別的什麽人覺得更心煩了。但他剛從頂頭上司那裏接到的案子甚至連個人名都沒有。

“沒有姓名,不過正好能讓你大顯身手。”這就是狄克遜就此事給的漂亮話,“試一試,看明天能不能整理出一些眉目。”

“眉目。”托馬斯到了辦公室,從鼻子裏哼出這個詞來。盡管已知的疑犯名單的確極短,但他和他的部門照樣得把档案、政治事件記錄和判決等資料查上好幾個小時。這可不像刑事處,他們只要懷疑就可以了。所有的東西都要查閱。狄克遜提供的簡要介紹裏只有一線“曙光”,這個人是一個職業刺客,而不是那些腦子裏縈繞著各種怪念頭的小商小販。在某個外國元首訪問前後,那些人幾乎使政治部的工作成為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