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尋找血液(第2/7頁)

俺的公司日益壯大。只是在沒找到適當的接任人選之前,俺還不能退休。變得越來越不苟言笑的同時,俺也日漸對這沒有痛楚的世界產生了恐懼。

3

窗外山麓的景色正被早晨爽朗的氣息所包圍。

清脆的鳥鳴對全身沾滿鮮血來到桌前的俺來說,簡直如同一種不吉的訊號。來到桌前的還有繼雄與端子。

“老公,你出血很嚴重呢,簡直就像噴泉一樣”

端子用手捂著嘴說道。剛打完電話的長雄這時候也回來了。

“父親,雖然我叫了急救車,不過從山腳到這棟別墅來最快也要花三十分鐘左右的樣子呢。怎麽辦?”

還要三十分鐘呀…內心如此嚷著的同時,俺向腰間的菜刀望過去。那裏確實被刺了,由於俺比較胖,不稍微扭轉身體是看不到菜刀的。

“爸爸,不可以扭動身體呀。不然會像擰抹布一樣把血給擰出來的!”

“哦哦,沒錯沒錯”

聽了繼雄的忠告,俺不再扭動身體了。可是這樣的出血量,俺怕是撐不了三十分鐘吧?這裏是山間的別墅,附近根本連一家醫院都沒有。

“端子……”長雄對比自己年幼的繼母如此稱呼著。“你捂著嘴巴是覺得不舒服嗎?”

端子搖搖頭。

“怎麽會呢。這樣捂著嘴我才能偷笑呀。一想到這個人很快就要死去,我真是太高興了。”

老實說,這個女人是為了遺產才與俺結婚的。

“端子你說什麽呀,竟然在我父親要死的時候說這種話!”長雄在望向我這邊的時候,還特意堆了個保險推銷員式的笑容。俺經常在心中稱呼長男為“偽善者”。“父親,您可別把遺產分給這個女人。把公司交給我之後您就可以安心離開了”

“哎呀你可真會說。長雄先生你才是吧。因為借了大筆債款,所以想早點分到遺產喔?”

“哦哦,爸爸,他們兩人的想法真恐怖!”

懦弱的繼雄把椅子挪動到遠離兩人的地方去。

“你們啊,竟然在俺奄奄一息的時候說這種話!”

“就是快死了才應該說這種話題呀”

端子小聲地頂嘴到。

這臭女人,俺還是從遺囑裏把她刪除掉吧。

“爸爸,您就別生氣了。小心血壓上漲會加快出血量呀”

繼雄的聲音把俺從盛怒中喚醒。俺開始深呼吸,把滿腔怒意強壓下去。然後俺的腦海當中浮現出一張臉孔。

“話說回來,怎麽不見重慈大夫的影子啊”

俺每次外出旅行時,都會讓他隨行在側。這回當然也不例外。來這座山間別墅度假的人加上大夫一共是五人。

重慈大夫是個高齡的老頭子。要說他到底有多老,大約是每個見過他的人都會擔憂的說道“給這個人治病不會有問題吧?還是尋找其他醫生比較好?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命運交給這個像是出生在江戶時代的人呀”然後到別家醫院治病去。因此他所經營的病院一直門可羅雀,以至於俺讓他隨行的時候他總會高興地“去哇、去哇”地、隨意丟下醫院不管。

“大夫好像還在房間睡覺呢。明明現在正是最需要他的時候!”繼雄說道。

“我去叫醒他好了”

長雄站了起來。重慈大夫的房間也在一樓,就睡在俺旁邊的房裏。聽到俺哀號的時候本應第一個起床的人,可能因為耳背或者早就在床上壽終正寢的關系,到現在他房裏還完全沒有動靜。由於房門連著客廳的墻壁,所以俺可以清楚看到走到大夫房前喚醒他的長雄的身影。

終於,大夫搔著後腦勺步出了房間,被長雄帶到俺們所在的桌前。其間,俺體內不斷湧出的血液仍不住地被絨毯吸收著。

“重慈大夫,睡覺的時候吵醒您真是抱歉。不過請快來看看,俺這傷勢。”

長雄搖搖頭,說道。

“不,父親,這大夫是醒著的”

重慈大夫就這樣穿著白衣,以碎步快速移動到俺身邊。就算外出旅行,他也依然常作白衣打扮。

“哎呀—,歹勢啦。雖然聽到你的叫喊聲,但早上五點十四分開始放映的《途中下車之旅》是老夫每天必看的節目,總不能為了你而放棄那麽重要的節目呀”

“庸醫……”

端子一字一字地吐出感想。

“哎喲怎樣都好總之快點過來檢查俺的身體吧”

大夫開始檢查俺的傷口。

“哈哈,被菜刀刺傷了啊,現在在這裏是無能為力呀”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看著別人在自己面前驗屍”

長雄小聲說著。什麽驗屍呀,俺可還沒有死!如此想著的俺,再次面向了醫師。

“大夫,俺已經沒救了嗎?”

“正是如此。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在《早晨出發》的節目播出前你就會掛了,真是遺憾呀。”

端子把頭轉到桌子的方向,雙眼潤濕地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