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詭屋 逝世者之舞

徐喬

左逸死後,他一切以收養孩子為由殘害孩子為實的陰謀也被揭穿了。雖然左逸本身也有嚴重的心理問題,但這些都不足以彌補他犯下的過錯。

只不過奇怪的是,在左逸送孩子前往美國那家地下醫院的記錄上,有一小部分的孩子根本查不到任何記錄,那一小部分的孩子就這樣憑空失蹤了。警察多次去左逸的心理工作室調查取證,傳喚左逸的助理王斌多次,可王斌除了低著頭搓著手一幅無可奉告的表情以外,再也問不出更多。我不知道王斌是否知情,如果他知道左逸的所作所為卻依然不為所動,那他這個人和左逸又有什麽區別?

從警察局裏出來,王斌遠遠地走在我的前面,我不想和他多說話,便打算繞道走,哪知道他又折回來走到我的身邊看著我,嘴角劃過一抹奇怪的笑容:“說實話,我覺得左逸做得沒錯,送些不健全的孤兒去做心理實驗沒什麽不好的,對於我們這些心理醫師來說,這反而能造福其他更多的健全的有為的心理患者,用殘次品換健全品,難道不是更加劃算?”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面前的王斌,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很憤怒,否則王斌不會後退了一步。

我的拳頭重重打在王斌的臉上,他一下栽倒在地上。

“王斌,別讓我看見你,也別讓我再聽見你剛剛說的話,否則我不敢肯定還會做出什麽。”

王斌惡狠狠地捂著臉看著我:“徐喬,這個仇我記下了,你也別裝什麽聖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時候幹過的齷齪事!”說完,還不等我開口說話,王斌便一溜煙跑遠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良久,腦中浮現王斌剛剛說的話,甩了甩頭,便離開了警局門口。

左逸的事情還有蹊蹺的地方,他臨死前最後那句“一切還沒有結束”也讓我覺得非常不安,但左逸畢竟已經死了,事情也總算告一段落。

我和左晨都沒有回到那間屬於我們的出租屋裏,因為我們都需要時間整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我住在朋友的家裏,和左晨分開的一個月裏,除了感嘆左逸的事情以外,我做的最多的就是回憶與左晨有關的一切,回憶我們的相識、相認、相戀與相知。

因為左逸,我和左晨一度形同陌路,明明知道對方的存在卻要裝作根本沒有這個人,這簡直就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我以為一輩子這麽長,我們只能彼此折磨下去,沒想到上天是公平的,它還是給了我們機會,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相遇已經不容易,更何況我們有緣分走到了一起。

晚上,我特意問朋友借了輛車,打算帶著左晨一起吃頓久違的晚餐,然後去山頂看日出,迎接我們美好的再次重逢。

我計算著左晨下課的時間,在左晨的學校門口焦急又期待地等待著她的出現。手中的戒指被我緊握在手心裏,這是前幾天我特意找人在外面訂做的,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可惜晚風很涼,直到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我還沒有等到左晨出現。

也許她回宿舍了吧,我們只是錯過了。這樣想著,我的心情有些失落,開著車回到了之前我們一起住的出租屋。

出租屋裏黑漆漆的,家裏清冷異常,好像沒人住過一般。

它還是我離開時候的樣子,那杯擺在桌子上的水已經冷透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幽幽的涼意。

我忽然有些不安,沒來由的心慌一直讓我坐立不安,我打電話給左晨,她的電話則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最後我決定再次回到左晨所在的大學裏。

站在大學女生宿舍樓下,我一次又一次地撥打左晨所在宿舍的電話,好半天,她的舍友才不耐煩地接起電話,用剛睡醒的聲音對我說:“左晨已經有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沒來宿舍了,而且最近也沒來學校上課,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左晨就像人間蒸發般,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裏!我從沒感到如此力不從心,為什麽我們好不容易才團圓,卻又要分開,左晨究竟去了哪裏?難道她還在為左逸的死而傷心難過嗎?可是我們不是說好彼此都要向前看的嗎?

我一個人心神不寧地開車行駛在路上,一種絕望的情緒一直籠罩在我的心上,直到前方迎面開來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小轎車,遠光燈刺眼的白光直直射入我的眼睛裏。我只來得及看清車子上穿著黑衣戴著黑色墨鏡的女人對著我詭異一笑,那輛車便忽然偏轉方向,飛速朝我的方向撞了過來。

我意識到大事不妙,用盡最大的力氣轉動方向盤,車子“砰”得一聲撞在一旁的大樹上,耳邊響起一陣支零破碎的聲音,一股巨大的力量差點將我整個人彈飛了起來,然後我的頭又重重地撞在面前的方向盤上,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腦子裏響起一片嗡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