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第4/4頁)

啊,您說那個叫石井寬二的年輕人是嗎?石井先生的情況我不清楚。

您是說,石井先生知道被佐伯律師欺騙後,犯下了那樣的罪行?到底是什麽情況,我還是不太清楚。不過聽您說了這事,我不禁又把伊佐子女士的形象和我在座談會上寫下的那句像蚯蚓般的速記記錄重疊在了一起:皮膚白皙、肌理細膩、身材豐滿的女人很難守著一個男人過日子。

關於我和澤田夫婦之間的關系,能說的就是這些了。

石井寬二的供述:

我在熱海的旅館和賓館調查了三天,但沒有抓到伊佐子和佐伯律師的行蹤。據傳佐伯先生和伊佐子常去過夜的那家本鄉的旅館,也不見他倆的蹤影,我很失望,就又去了伊佐子在澀谷的家。他倆銷聲匿跡後,那個家我已經去過兩次,當然也是不見人影。不過,畢竟又過了好幾天,俗話說“燈下黑”,那地方沒準兒是個盲點,我感覺他們可能回來了,就趁夜來到住宅前。結果我看到滑窗裏透出了一點燈光,知道他們在裏面。我沒按門鈴,上了背面二樓的屋頂,撬開滑窗侵入室內。我在拘留所聽盜竊犯說過,走廊裏的人聽不見二樓的聲音,這經驗被我用上了。二樓有一間六帖大小的屋子和一個像雜物間一樣的地方。那屋子很煞風景,不過打開壁櫥的拉門一看,裏面堆著被褥,說明是睡覺的地方。整個宅子裏,就數這屋子最適合躲避債主。

我覺得我被佐伯先生騙了。他不是真的想把我從殺害乃理子的嫌疑中解救出來,而是出於律師的功利心,利用我而已。佐伯先生給各種各樣的雜志撰稿,寫幫我辯護的事,撈取了不少名聲。雖然他安排無罪釋放的我在他自己的律師事務所裏工作,但他總以恩人自居,給很少的工資,拿我當雜役隨便使喚。他又是我的身份擔保人,所以整天都訓我,特別是在伊佐子的事上,他嚴厲警告我絕對不許靠近她。我一直很後悔自己的行為,決心不再見她,可是佐伯先生那種像是在監視我的態度讓我很不爽。

知道真相是在伊佐子的丈夫澤田先生去世之後。我對佐伯先生和伊佐子都沒有殺意,只是覺得被騙了還悶聲不響的話,這口氣咽不下,所以才想找到他們兩個,痛痛快快地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我拿登山刀是為了嚇人,可沒打算用它。

不久他倆就會來這個六帖間睡覺的,我這樣推測,心想在這裏等著,出其不意地現身效果更好,就特地沒下樓。而且這樣對方也逃不掉。我等著等著,發現壁龕旁有個錄音機,裏面塞著一盤磁帶。我想多半是音樂吧,可又不能打開來聽,雖然很無聊,但我還是老實地待著。

過了一小時左右,伊佐子和佐伯先生從樓梯上來了。當他們打開拉門從隔壁的雜物間進來,看到我坐在壁龕上時,兩人都大吃一驚,當場就愣住了。

也許佐伯先生以為這次還能把我唬住,所以,即便如此他還是故作鎮靜,和伊佐子一起坐下來,用一貫的訓斥口吻絮絮叨叨地說開了,也說不清那些話是辯解還是訓誡。我很清楚,他也是拼了命了。

我一言不發,心想就聽你們解釋完吧,什麽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不正當關系之類的,我會始終面帶冷笑,直到你們說完。

不過,為了進一步顯示我才不要聽你們辯解,我摁下了身邊那台電池式錄音機的按鈕。與其聽那拙劣的狡辯,不如欣賞一下音樂了。

就在這一瞬間,伊佐子突然起身想要逃走。佐伯先生也緊跟其後。和之前不同,看到兩人的背時,我的情緒發生了突變,而且……我殺害佐伯先生,刺傷伊佐子,都是因為那錄音機裏的聲音,是那盤磁帶讓我做出了那樣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