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5頁)

賈克斯看著他們,不由得陷入沉思。他一直想要一個大家庭,但就像很多其他事情一樣,這個夢想破滅了。由於寄養制度,他失去了一個孩子;而另一個孩子,也在他女朋友去一二五街診所時就注定會失去。多年前的一月,賈克斯很高興地聽到他的女朋友宣布自己懷孕了。三月,她覺得有些痛,於是去了免費診所,那是他們在需要醫療保健時唯一的選擇。他們在肮臟擁擠的候診室裏等了幾個小時。終於輪到她看醫生時,她已經流產了。

賈克斯抓住那名醫生,揍得他渾身是血。“不是我的錯,”那名小個子印度醫生縮在一個推車旁,“是他們削減了預算。是市政府。”賈克斯陷入了憤怒與沮喪,一心想要找個人問清楚,以確定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無論是她還是別人。醫生解釋說,至少他們保住了他女朋友的性命。如果其他對貧民的醫療預算削減也開始實施的話,他們可能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該死的政府可以這樣對待人民?難道整個市政府和州政府的資金不就是應該用於人民的福利嗎?他們怎麽能就這樣讓一個小嬰兒死去?

無論是醫生,還是給他戴上手銬將他帶走的警察,都沒有回答這些問題。

記憶中的哀傷和湧上來的憤怒,使得他更加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完成自己正在進行的事情。

賈克斯沉著臉,盯著操場上的一群男孩,他向一個看來像是他們領袖的人點了點頭。那個男孩穿著寬松褲、高幫球鞋和運動衫。他的發型很怪,一邊薄,一邊厚。那個男孩看著他,問:“怎麽了,老爺爺?”其他人發出一陣大笑。

老爺爺。

在老哈萊姆——嗯,也許是那個時代的每個地方——成年人會受到尊敬。但現在你得到的卻是譏笑。他可以從襪子裏掏出家夥,打得這小子滿街亂跳。但是在街上混了幾年,又在監獄裏待了幾年,讓他能適應一切——他知道,這不是好辦法。他一笑,然後低聲說:“鈔票?”

“你想要鈔票?”

“我想要給你鈔票,如果你小子有興趣的話。”賈克斯輕拍他的口袋,裏面放著一大沓厚厚的百元鈔票,鼓鼓的。

“我可什麽都不賣。”

“我不要買你心裏想的那個東西。來,我們散散步。”

那孩子點點頭,然後他們離開了球場。一邊走,賈克斯察覺到男孩在仔細打量他,注意到他的跛腳。對啦,這表示“我被槍打中了”,但也很容易被視為是幫派份子在故意耍酷。然後他看著賈克斯的眼睛,那雙眼睛冷得像石頭,接著又看著他的肌肉和監獄刺青。也許他在想:從年齡看,賈克斯的年紀足可以讓他當上個老牌幫派份子——惹了他,你就慘了。老牌幫派份子有AK式攻擊步槍和烏茲沖鋒槍,有悍馬車,還有十幾個手下供他差遣。老牌幫派份子會利用十二歲的孩子去幹掉證人和競爭對手,因為法庭不會將這些孩子與那些十七八歲的人同等對待,判處終身監禁。

一個老牌幫派份子可能會因為你稱他“老爺爺”而將你痛揍一頓。那個孩子看起來有些不安了。“喂,夥計,你到底想要什麽?我們要去哪裏?”

“就到那邊。我不想當著全世界的面說話。”賈克斯在一處樹叢後停下,那個男孩不安地看著四周。賈克斯笑道:“我不會幹掉你的,小子,放心吧。”

那男孩也笑了。但笑得很緊張。“我知道,夥計。”

“我需要找到一個人的窩。是個在蘭斯頓·休斯上學的人。你們在那裏上學嗎?”

“是呀,我們大部分都是。”他朝球場上的那群人揚了揚下巴。“我在找今天早晨上了新聞的那個女孩。”

“她?吉納瓦?看到了謀殺案還是什麽的?那個全A的小母狗?”

“我不知道。她得了全A?”

“是啊。她很聰明。”

“她住在哪裏?”

他不說話了,很謹慎。心裏在盤算著。如果他問了他想知道的事,會不會被宰?他覺得不會,“你剛才是不是說到錢?”

賈克斯塞給他幾張鈔票。

“我並不認識那個母狗,夥計。不過我可以幫你找到一個認識她的朋友。一個叫凱文的黑人。想讓我給他打個電話嗎?”

“好啊。”

男孩從短褲口袋裏掏出一部小巧的手機。“喂,夥計,是威利……那半場……是。聽著,這裏有個家夥口袋裏有錢,在找你的母狗……吉納瓦。就是那個姓塞特爾的……嘿,冷靜點,夥計。開玩笑的,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嗎?……對。現在,這個家夥,他——”

賈克斯從威利的手裏一把奪過手機,說:“兩百塊,你告訴我她的地址。”

一陣猶豫。

“現金?”凱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