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萊姆家裏,薩克斯把證據遞給梅爾·庫柏。

在她戴上乳膠手套之前,她拿起一個小罐子,取出一些狗糧餅幹,喂給那條名叫傑克遜的小狗吃。它很快就吃光了。

“你沒想過養一條陪伴犬嗎?”薩克斯問。

“它就是一條陪伴犬。”

“傑克遜嗎?”她皺起了眉頭。

“是的,它幫了我很多。它可以分散客人的注意力,這樣我就不用陪他們說話了。”

薩克斯笑了:“我是說真正的陪伴犬。”

他的康復醫生曾經建議他養一條狗。很多半癱瘓和四肢癱瘓的病人都有陪伴寵物。在那次事故後不久,他的心理治療師曾建議他養條狗,但他不喜歡。他也無法解釋具體原因,只是覺得這樣就會對別的東西或別人產生依賴感。現在,他倒覺得這個建議還不錯。

他皺起眉頭。“你能訓練它們倒威士忌酒嗎?”犯罪學家看看狗,又看看薩克斯。“噢,有人給你打過電話,一個叫喬丹·凱斯勒的人。”

“誰?”

“他說你認識他。”

“噢,等等——當然,他是克裏萊的合夥人。”

“他想跟你談談。我告訴他你不在,所以他留了口信。他說,他和公司其他雇員談過了,還說克裏萊最近確實有些精神抑郁。還有,他仍在整理客戶名單,可能還得再等上一兩天吧。”

“一兩天?”

“他是這麽說的。”

萊姆的眼睛盯著證據,這些是薩克斯在庫柏旁的檢查台上整理出來的。

萊姆不去想聖詹姆斯酒吧的案子——他稱之為“另一件案子”。相反,“他自己的案子”,就是鐘表匠的案子,才是他關注的對象。“我們來看看這些證據。”他大聲說。

薩克斯戴上乳膠手套,開始打開盒子和證據包。

這只時鐘和前兩只一模一樣,嘀嗒嘀嗒地走著,時間非常精確。唯一的差別就是鐘面上的月亮臉剛經過滿月時分。

庫柏和薩克斯一起將鐘拆開,但是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花店裏沒有留下腳印、摩擦痕跡、武器或其他東西。萊姆想,殺手會不會用什麽特殊的工具來剪斷花店裏的線繩,或者他用了什麽技術,據此或許可以判斷他曾經或現在所從事的職業或接受過的訓練。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他用的是喬安妮店裏的大剪刀。不過,就像他以前剪膠帶那樣,這些線繩被精確地截成長度相等的幾段,每段都正好六英寸長。萊姆想,他是不是打算用這些線繩來捆住她,或許這些線繩可能是預謀的殺人武器。

喬安妮·哈珀之前曾鎖好門,然後離開花房去和一個朋友喝咖啡。很明顯,他是撬鎖進入屋內的。萊姆對此毫不驚訝,一個懂得鐘表機械的人可以很輕松地學會撬鎖的技術。

機動車管理部門的檢索結果表明,全市有四百二十三人擁有棕黃色的探路者。他們與通緝犯名單進行比對,最後確定了幾個嫌疑對象:一個六十多歲的男子,因屢次違規停車而受到警方通緝;另一個年輕些的男子,因販賣可卡因而被警方逮捕過。他懷疑,後者會不會就是鐘表匠的同夥,但後來發現他因違法行為至今還關在監獄裏。鐘表匠很可能是這份名單中的其他人,但想要一個一個的查,這不太現實。不過,塞利托打算查找那些住在曼哈頓下城區的人。緊急車輛追蹤協查結果中發現了一些線索,但司機的體貌特征都與鐘表匠或其同夥不相符合。

薩克斯從花店裏收集了一些痕跡樣本,發現充當肥料的泥土和魚類蛋白實際上就是喬安妮花店裏的。花店裏有這些肥料,而薩克斯在店外那些被扔棄的肥料袋及其周圍也發現了大量此類物質。

萊姆搖了搖頭。

“有什麽問題?”塞利托問。

“問題不在於這些蛋白物質。事實上,這是在第二名受害者——就是那個亞當斯身上發現的。”

“因為——”

“因為這意味著,罪犯早先就來探查過這家花房了——可能是為了打探受害人,並尋找店裏的報警裝置或監控錄像。他一直在監視這個地方。也就是說,他選這些特定的受害人是有原因的。但是,究竟是什麽原因呢?”

在小巷子裏被砸死的那名男子不像是卷入某種犯罪行為的人,而且也沒有什麽明顯的仇家。喬安妮·哈珀也一樣。她從未聽說過亞當斯的名字——他倆之間沒有任何聯系。但他們卻都被鐘表匠鎖定為攻擊目標了,為什麽是他們呢?萊姆一直在思索著。碼頭上的無名受害人、一名年輕的自由職業者、花店店主……另外還有七個潛在的受害人。他們到底有何特別之處,以至於鐘表匠要殺他們呢?他們之間有什麽聯系嗎?

“你還找到了什麽?”

“黑色的碎片。”庫柏邊說邊拿出一只塑料袋,裏面裝著類似幹墨水的點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