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4/5頁)

一個穿著藍色麻紗薄西裝的男人走進審訊室。他身材瘦削,頭發淡灰,五十五歲的老臉上有許多皺紋。他看了阿米莉亞一眼,微微頷首,然後以陰郁的表情看著弗雷德裏克。“我已聽說過案情了,依我看,在我這些年處理過的殺人、綁架和性侵犯案件中,這次的案子再簡單不過了。”

貝爾向薩克斯介紹布萊恩·麥奎爾,帕奎諾克郡的檢察官。

“他才十六歲。”弗雷德裏克說。

這位檢察官以不疾不徐的聲調說:“審判所在的這個州,並不是那種將他視為成人,並判他兩百年徒刑的州。”

“喲嗬,麥奎爾,”弗雷德裏克不耐煩地說,“你是想談生意吧,我聽得懂你的意思。”

麥奎爾朝貝爾點點頭,薩克斯猜測警長和檢察官早已就這案子事先商量好對策。

“這筆生意當然要談,”貝爾說,“那個女孩生還的機會還很大,我們想在她還活著的時候找到她。”

麥奎爾說:“這件案子能控告的罪名可多了,卡爾,你一定會驚訝我們有那麽多選擇。”

“我真害怕呀。”律師趾高氣揚地說。

“我可以控告兩起非法拘禁和侵犯,以及兩起一級謀殺罪,一個是比利·斯泰爾,另一個是那位殉職的警員。沒錯,我就要這麽做,但最終全要看能否救出那個女孩而定。”

“關於埃德·舍弗爾,”律師辯解說,“那是意外事件。”

梅森咆哮道:“是他媽的臭小子設下的陷阱。”

“我只提出比利的一級謀殺案,”麥奎爾提議,“不提那位警員的命案。”

弗雷德裏克沉思了一會兒。“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律師的鞋跟重重地在地上叩出聲音,往囚室的方向走,去和他的委托人協商了。五分鐘後他回來了,但臉上的表情不太高興。

“怎麽了?”貝爾問。從律師的表情,他已知道了結果。

“沒用。”

“還是不說?”

“完全不肯說。”

貝爾低聲說:“如果你知道什麽事而不告訴我們的話,卡爾,我不會給你什麽律師-委托人業務秘密的保護……”

“不、不,吉姆,是真的。他說他在保護那個女孩。他說她很高興待在那個地方,還說你們該找的是那個穿棕色工裝褲和白襯衫的男人。”

貝爾說:“他根本沒好好描述那個人,就算今天說了,明天也會變,因為那根本是他捏造出來的。”

麥奎爾梳理了一下他原本就已經很整齊的頭發。辯護律師用的是水網牌發膠,薩克斯聞出來了。至於檢察官,他用的是布利爾肯牌發油。“卡爾,這是你的問題,我已提出我能交換的東西。你要告訴我們那女孩在哪兒,而且要活著,我就會取消幾項控訴。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把所有資料遞上法庭,這樣的話,那小子恐怕再也看不到監獄外頭的風光了。這點你我都很清楚。”

眾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弗雷德裏克說:“我有個想法。”

“嗯。”麥奎爾懷疑地說。

“不,不是我隱瞞什麽沒說。是這樣……我在艾巴瑪有個案子,一個婦人宣稱她兒子離家出走了,但裏面疑點很多。”

“是威廉案嗎?”麥奎爾問,“那婦人是黑人?”

“就是那件案子。”

“我也聽說了。你幫她辯護?”貝爾問。

“沒錯。她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故事,而且她的記憶也有點問題。所以我從艾維利請了一位心理醫生過來,希望他能給我提供她患有精神病的證明。他對她做了一些測試,在其中一項測試中,她突然坦白了,一五一十地向我們交代了整個事件的經過。”

“是催眠術嗎?搞什麽記憶重建?”麥奎爾問。

“錯了,他是用別的方法。他把這方法稱為‘空椅測試法’。我不太清楚是怎麽辦到的,不過的確能讓她開口說話,只需要一點刺激就行了。我打個電話找他來,讓他和加勒特談談,也許會有效果。不過……”現在換這位辯護律師用手指戳著貝爾的胸口,“他們談話的任何內容都受到法律保護,並且得先經過我和監護人的同意,才能讓你們知道。”

貝爾和麥奎爾對望了一眼,然後點點頭。這位檢察官說:“叫他來吧。”

“好。”弗雷德裏克走向審訊室角落的電話。

薩克斯說:“請問一下……”

辯護律師轉身向她。

“那件請心理醫師協助的案子?威廉案?”

“怎麽?”

“她的孩子到底怎麽了?真的離家出走了嗎?”

“不,他母親殺了他。她用鐵絲網把他捆住,綁上磚頭,拋進了她家後面的池塘。喂,吉姆,外線怎麽撥?”

她嘶喊得如此用力,幹涸的喉嚨疼得像被一把火燒過,瑪麗·貝斯知道自己的聲帶已受到永久性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