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3/4頁)

/昆蟲是令人驚訝的求生專家。比如樺木蛾,原本是白色的,但在英國曼徹斯特工業區附近,那裏的樺木蛾卻轉變成黑色,以配合當地白樺樹上的煤灰,形成讓敵人不易發現的一種保護色。/

萊姆又翻了幾頁,用唯一可用的左手無名指按下電子控制器,翻動書頁。刷拉,刷拉,磨刀霍霍。他逐字閱讀加勒特特別加了標注的資料。關於蟻獅的那段記述救了搜索小組,使他們得以逃過那小子設下的一個陷阱。萊姆努力想再從這本書中找出更多的線索。正是魚類心理學家班尼·凱爾對他說的,動物往往是人類行為最好的範本,尤其是當它和生存息息相關的時候。

/合掌螳螂會以翅膀摩擦下腹,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能讓追捕者陷入一時的迷亂。利用這種方法,合掌螳螂能吃掉任何比它們小的生物,包括鳥類和哺乳類……

蜣螂。據說,古人因它而得到啟發,發明了輪子……

一位名叫雷安姆的自然學家觀察了一千七百種黃蜂,它們用樹木纖維和唾液制作紙窩。這使他產生靈感用木漿來造紙,改變了當時一直盛行的以布造紙的方法……/

但這和案子有什麽聯系?這裏面有任何能讓萊姆找到那兩個藏身在一百平方英裏的森林和沼澤區裏的人的線索嗎?

/昆蟲善於利用氣味。對它們來說,這是一種多元性的感官功能。它們能實際“感覺”氣味,並應用於各種功能,例如教育、情報和溝通。當一只螞蟻發現食物,它會返回巢穴,沿路不時用腹部觸地留下一道氣味路線。其他螞蟻只要跟隨這條氣味線,就能找到食物所在的地點。它們之所以能辨知方向,是因為這些氣味非常“具體”,就像一個個箭頭一樣,明確指向食物的所在地。而當敵人接近時,昆蟲還會使用氣味警告彼此。由於昆蟲能偵測到幾英裏外的一個分子,因此它們很少會被敵人驚嚇……/

吉姆·貝爾警長快步走進房間。原本滿是愁容的臉露出了笑容。“剛接到醫院護士的通知,有關於埃德的好消息。他好像已經脫離了昏迷狀態,又說了一些話。他的醫生幾分鐘後會打電話來,希望我們能發現他說的‘橄欖’是什麽意思,最好也能問出他在獵人小屋到底有沒有看到那張地圖的特別之處。”

盡管萊姆對證人的說法一直持懷疑態度,但現在他還是很高興有了證人。此時,他正被一種無可奈何、如魚上岸的迷失感重重包圍。

貝爾在實驗室裏緩緩踱步,每次一走近門口,就滿懷期待地向外張望。

林肯·萊姆又開始全神貫注。他把頭向後靠在輪椅的靠枕上,目光投向證物表,瞟向地圖,又回到書頁上。那只綠頭蒼蠅仍不時在室內忙碌地亂飛,盲目而拼命地努力,正如萊姆現在的狀態。

一只動物躍過小路,又消失不見。

“那是什麽?”薩克斯指著動物消失的方向說。對她來說,這是一種介於狗和大野貓之間的生物。

“灰狐,”傑西·科恩說,“很少見,不過我也很少到帕奎諾克河的北岸來散步。”

他們緩緩前進,努力跟循著加勒特走過留下的模糊痕跡。與此同時,他們瞪大了眼睛,加倍留神,提防附近樹木草叢中隨時可能被觸發的陷阱和伏擊。

薩克斯再次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從今天早上他們經過路邊的兒童葬禮開始,這種感覺就一直緊緊纏住她。他們已把松林拋在後頭,進入完全不同的森林生態,這裏的樹木讓人感覺走進了熱帶雨林。薩克斯提出這個疑問,而露西告訴她這些樹是山芙萸、成年的禿扁柏和西洋杉。它們被網狀的苔蘚和附著其上的藤蔓纏繞捆綁在一起,像濃霧般吸收了聲音,促使她的空間幽閉恐懼感急劇上升。森林中到處都是蕈類、微生物和菌類植物,環繞著他們的是覆蓋著浮渣的濕地。空氣中充滿了一種腐朽的氣息。

薩克斯看著地上被人踩出的小路,問傑西:“我們離鎮上已經好幾英裏遠了,是誰來這裏修出這條路的?”

他聳聳肩。“都是一筆爛賬。”

“什麽?”她問,想起瑞奇·卡爾波也曾用過這一詞。

“就是說,那些不還債的人。基本上,它的意思是指那些垃圾:釀月光酒的人、小孩兒、沼澤裏的人、PCP【注】販子。”

【注】五氯粉(一種迷幻藥)。

奈德喝了一口水,然後說:“我們有時會接到報案:這裏發生了槍擊事件,有人尖叫,呼叫求救,有神秘的光線閃動信號。諸如此類的事。可是只要我們一趕到這裏來,就什麽事也沒有了……沒有人,沒有歹徒,沒有目擊證人。有時我們會在小路上發現一攤血,但卻查不出個所以然。我們來這裏完全是出於職責,而且就算要來,也從沒有誰獨自一人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