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3/4頁)

康斯塔布爾搖搖頭。“聽我說,其實對我而言,刺殺你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就算殺了你,政府也會改派另一位檢察官,而審判會照常進行,唯一不同的是,我還得多背上一個謀殺罪。我何必這麽做呢?有什麽理由讓我非殺你不可呢?”

“因為你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一個嗜殺成性的人,一個……”

康斯塔布爾激動地打斷他:“聽著,我已經受夠了,先生,我被你們逮捕,在家人面前被羞辱,又在此遭人虐待,還被媒體報道毀詆得名譽掃地。但你知道我唯一犯下的是什麽罪嗎?”他兩眼死死地瞪著格雷迪說,“問點兒該問的問題吧。”

“安德魯……”羅特碰了碰他的胳膊。但是,當啷一聲,這名囚犯把律師的手推開了,此時他已大動肝火,無法就此罷休。“現在,就在這個房間裏,我將承認我所犯的唯一的過錯。但先要問一個讓你反感的問題:如果你們都不認為當政府變得過於龐大時,會漸漸失去與群眾的聯系,那麽,監獄裏的警察怎麽會有權將拖把柄插入黑人囚犯的肛門呢?——更何況,那還是個無辜的犯人。”

“他們都已經被抓起來了。”格雷迪毫無表情地說。

“就算那些人都被判刑也無法還給那個可憐的人尊嚴,我說得沒錯吧?而且,還有多少像這樣的人沒被逮捕?……看看發生在華盛頓的事情。他們讓恐怖分子長驅直入,我們的性命危在旦夕,而我們竟然不敢自衛,不敢把他們趕走,也不敢要求他們留下指紋或隨身攜帶身份證件……我再問個問題如何?我們為何不能承認不同的種族和文化之間確實存在差異呢?我從不評判各個種族孰優孰劣,但我敢說,如果你非要讓種族融合的話,一定會釀成不幸的憾事。”

“我們廢除種族隔離制度已有很多年了,”貝爾慢吞吞地說,“這是有罪的,你很清楚。”

“以前就連賣酒也有罪,警探,以前在周日工作也有罪,以前讓十歲大的兒童到工廠工作卻是合法的。現在人們變聰明了,改變了這些法律,因為它們違背了人類的天性。”

他傾身向前,目光從貝爾掃向薩克斯。“這裏有兩位警察朋友……讓我來問你們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假設你們接到報案,說有一名男人很可能殺了人,而他是個黑人或西班牙人。如果你們在某條巷子裏遇見他,那麽,和遇見白人疑犯相比,這時你們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應該會更緊張一些吧?而如果疑犯是一名白人,而且看起來是個文明人——他的牙齒齊整,身上的衣服聞起來也沒有隔夜尿的臊味——那麽,你們扣動扳機的速度會稍慢一些吧?你們搜他的身時,動作也會輕一點吧?”

這名犯人恢復原來的坐姿,搖了搖頭。“這就是我犯的罪,就是這些。像剛才那樣問一些諸如此類的問題。”

格雷迪諷刺地說:“說得好,安德魯,但在你甩出迫害牌之前,你怎麽解釋在兩周之前,埃裏克·威爾和三個人在貝德福車站的河畔旅店吃午餐的事?那裏離坎頓瀑布的愛國者會的會議廳只有兩步之遙,離你家也只有五步遠。”

康斯塔布爾眨了眨眼睛。“河畔旅店?”他轉頭看向窗外。窗戶臟得要命,以致完全無法判斷外面的天空究竟是藍色,還是受汙染的黃色,抑或是下著毛毛雨的灰色。

格雷迪眯起眼睛。“怎麽?你認識那個地方?”

“我……”他的律師再次碰了一下他的手臂,要他住嘴。兩個人低聲交談了一會兒,而後康斯塔布爾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格雷迪忍不住催促。“你知道誰是那裏的常客吧?”

康斯塔布爾看向羅特。律師搖搖頭,於是這位囚犯便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格雷迪又問:“你的囚室如何,安德魯?”

“我的……”

“你在拘留所裏的囚室。”

“我不在乎這個,這裏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

“等你進了監獄會住得更糟。你一定會被送進獨立監禁區,因為那些占多數的黑人很喜歡……”

“夠了,查爾斯,”羅特不耐煩地說,“我們不需要知道這些。”

檢察官說:“好吧,喬,我到此為止。我現在聽到的都是‘我沒做這個’、‘我沒做那個’,都是有人陷害他、利用他。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轉頭直接對康斯塔布爾說,“……那你就用實際行動證明給我看。用證據告訴我你和圖謀刺殺我和我的家人的案子沒有任何牽連,然後告訴我誰有可能涉嫌。之後我們再談。”

當事人與律師又交頭接耳一番。

羅特最後說:“我的當事人可能願意考慮合作,但他要先打幾個電話。”

“這樣不夠,要就現在把那些名字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