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4頁)

霍布斯的任務是“隨時待命”。威爾先生說:“萬一有需要的話。”

而現在,這個時刻顯然來臨了。他撥了傑迪·巴恩斯的電話號碼,隨即聽見話筒那端傳來短促的一聲:“喂?”

“是我。”

整個郡的州警都在四處尋找巴恩斯的下落,因此他們早已說好,通話時語言務必精練。

巴恩斯說:“你得去做上次我們在午餐上說的事了。”

“嗯,去大湖。”

“沒錯。”

“帶上漁具去大湖?”霍布斯說。

“對。”

“沒問題。什麽時間?”

“現在。馬上去。”

“好。”

巴恩斯匆匆掛斷電話,而霍布斯則把剛才點的煎蛋餅換成了咖啡和熏肉雞蛋三明治,再多加一份卡夫醬,並且全改成外帶。當巴恩斯說“馬上去”的時候,就表示不管你現在在做什麽事,都得立刻拋下。

食物一準備好,霍布斯便離開餐廳,發動小貨車飛速駛上高速公路。中途他只停了一次,將他這輛拖車停好,跳上一輛破舊的道奇汽車——這輛車登記在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名下。之後便加速前往“大湖”——實際上,這並不是指一個湖泊,而是指紐約市裏的一個特定的地方。

就像“漁具”一樣。他帶在身上的東西,當然不是釣竿和卷線器。

又回到了“墳墓”。

在這張四條腿都釘在地板上的桌子的一側,坐的是陰沉著臉的喬·羅特。這位身材矮胖的律師是安德魯·康斯塔布爾的辯護人。

查爾斯·格雷迪坐在桌子的另一側,身旁站的是他的保鏢羅蘭·貝爾。阿米莉亞·薩克斯也在場,她好不容易才從奇幻馬戲團的驚嚇中慢慢恢復,但這間氣氛緊張、窗戶泛黃的房間,又讓她再次產生幽閉空間的感覺。她心神不寧,不停地將身體重心前後挪動。

房門打開了,警衛帶著康斯塔布爾走進房間。他用手銬把犯人的雙手銬在身前,便退出關上房門,回到外面的走廊上。

格雷迪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失敗了”。他的語氣平靜,情緒沒有一絲波動。他的家人差點全部被殺,他這樣的表現讓薩克斯覺得十分詫異。

“什麽失敗?”康斯塔布爾問,“你說的是那個愚蠢的拉爾夫·斯文森嗎?”

“不,是埃裏克·威爾。”格雷迪說。

“他是誰?”他皺起眉頭,表情顯得並不虛偽。

檢察官告訴他有人想行刺他們一家的事,告訴他殺手以前曾是一名職業魔術師,叫埃裏克·威爾。

“不,不,不……我和斯文森毫無關系,和你的遇刺也沒有任何關系。”這個男人看著刮痕累累的桌面,一臉無奈。在他的手邊,灰色桌面上被刻了幾個字母,先是一個A,接著是一個C,然後是一個不太完整的K。“查爾斯,我由始至終都是這些話:我以前的確認識一些人,他們的做事方式是有點過激。他們把你和政府都視為敵人——是替猶太人、非裔美國人或其他民族工作的人——他們曲解了我的話,並拿我的事做借口追殺你。”他壓低了聲音說:“我再說一次:我向你保證,我和這些事完全沒有關系。”

羅特對檢察官說:“咱們別耍這套把戲了,查爾斯。你是想套出什麽話吧?如果你真有證據能表明刺殺你的事與我的當事人有關,那麽……”

“這位名叫威爾的殺手昨天殺了兩個人——另外,還有一名警察。全是一級謀殺重罪。”

康斯塔布爾的嘴動了一下。他的律師立刻把話接了過來:“對於那些不幸案件,我也感到非常遺憾。不過我注意到,你並沒有對我的當事人就此案提出控訴,因為你手上根本沒有能把他和威爾聯系起來的證據,對吧?”

格雷迪沒理他,繼續說下去:“我們現在正和威爾協商,看他是否願意轉做汙點證人,提供揭發證詞。”

康斯塔布爾轉頭看向薩克斯,仔細打量著她。他顯得相當無助,投向她的目光似乎是想求她幫點兒忙,說不定她能基於女性立場,發出一些不同的聲音。但薩克斯一直保持沉默,貝爾也一樣。畢竟和疑犯辯論並不是他們的工作。這位警探是為了保護格雷迪才到這裏來的,他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殺手攻擊檢察官的案件,以便為今後類似的任務積累經驗。至於薩克斯,她來這裏的目的是想了解一下康斯塔布爾和他同黨的事,想由此找出起訴威爾的更有力證據。

此外,她還對這個男人感到好奇——據說此人是極端邪惡的,但至今為止她看見的卻是一張理智、通情達理的臉。它的主人只是因過去幾天的這些事件而深感苦惱。萊姆只對證物感興趣,完全沒耐心研究疑犯的思想或心理狀況。但薩克斯則不同,她對善與惡的問題十分癡迷。譬如說,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無辜的,還是另一個阿道夫·希特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