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3/4頁)

在一旁的薩克斯接口說:“還記得那輛掉進河裏的汽車裏有份《紐約時報》吧?那上面的確有關於奇幻馬戲團的報道,但也有康斯塔布爾一案開庭的消息。”

她朝證物板扭了一下頭。

民兵密謀殺人案周一開庭

萊姆接口道:“還有那家餐廳的收據,你真該把它扔掉。”

“什麽收據?”威爾皺起眉頭。

“也是在你夾克的兜裏找到的,兩周前的星期六。”

“但那個周末我是在……”他話沒說完便突然住了嘴。

“在市區外,你是不是想這麽說?”薩克斯問,“我們早就知道了,那張收據是來自貝德福車站的一家餐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一位在坎頓瀑布調查愛國者會團體的州警打電話到我這裏,說要找羅蘭,”萊姆說,“我記得這個來電號碼的區號,和那家餐廳收據上的電話區號一樣。”

威爾的眼神漸漸恢復了鎮定。萊姆繼續說道:“貝德福車站就在坎頓瀑布附近的鎮上,而康斯塔布爾就住在那兒。”

“你們一直提起的康斯塔布爾到底是誰?”他迅速發問,但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他,萊姆看出他其實對這個人相當熟悉。

塞林托接口說:“和你一起吃午飯的人裏有巴恩斯吧?傑迪·巴恩斯。”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那麽愛國者會呢?”

“我只在報上看過他們的報道。”

“我們不會相信你的話的。”塞林托說。

“信不信由你。”威爾怒氣沖沖地說。萊姆看見他的眼裏充滿了怒火,這和多賓斯推斷的一樣。沉默片刻後,他又問:“你們怎麽查出我的真名的?”

沒有人回答,但威爾的目光投向證物板,落在最後添加上去的那幾條細節描述上。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呼吸急促地說:“有人背叛了我,對吧?他告訴你們那場火和卡德斯基的事。他是誰?”他臉上露出惡毒的微笑,目光掃過薩克斯、卡拉,最後落在萊姆身上。“是約翰·濟丁吧?他告訴你們我打過電話找他,沒錯吧?真是個沒骨氣的狗屎,他在我面前永遠站不起來。亞瑟·羅塞也有份兒,對不對?他們全都是他媽的猶大。我會記住他們的,我會記住每一個出賣我的人。”他突然大咳起來,好不容易平復之後,他的目光直射至房間的另一側。“卡拉……他剛才是這樣叫你的吧?你是誰?”

“我是魔術師。”她接受挑戰般地勇敢回答。

“原來是同行,”威爾語帶譏諷地說,同時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位女魔術師。你在這裏幹什麽?當顧問還是別的什麽?也許等我出獄後我該去探望你,說不定我會用魔術讓你消失。”

薩克斯厲聲說:“哼,威爾,你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魔法師又發出氣喘般的冷笑聲:“那麽,越獄總可以吧?墻壁對我來說不過是個幻影而已。”

“我可不認為你能逃出來。”塞林托說。

萊姆說:“好吧,如果我告訴你‘怎麽知道的’,威爾……或不管你怎麽稱呼自己,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的‘原因’呢?我們原本以為你要報復卡德斯基,但後來才知道你要刺殺的是格雷迪——你究竟是誰?一個魔術師出身的職業殺手嗎?”

“報復?”威爾激動地反問,“報復他媽的有什麽用?它能去掉我身上的傷疤、醫好我的肺嗎?它能讓我老婆復生嗎?……你們他媽的根本一點兒都不明白!我的人生中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件事對我有意義,那就是表演。魔術、幻術。我師父把我訓練成一個將為魔術表演奉獻一生的人,但那場火把一切都奪走了。我從此失去了上台表演的勇氣。我的手變形了,我的聲音也毀了,這樣誰還會想來看我表演呢?上帝賜予我這些天分,可我卻再也不能運用了。如果我唯一能表演的節目是破壞法律,那麽我會毫不猶豫地這麽做。”

歌劇魅影綜合征……

他又看了萊姆的身體一眼。“當你發生意外後,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當警察時,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萊姆沉默不語。但這個殺手的話卻擊中了要害。他怎麽想的?沒錯,他和埃裏克·威爾一樣感到憤怒。並且,在意外發生後,他心中的是非觀已徹底消失。我為什麽不去犯罪呢?他在最沮喪和暴怒時不禁這麽想。在這個世界上,要論尋找證物的本事,沒人能勝過我,這表示我也可以巧妙地運用它,我可以做出最完美的犯罪……

多虧有好幾位像特裏·多賓斯這樣的心理醫生、他的一些警察同事和他自己善良的心靈,上述的這些想法才漸漸退去。不過,盡管萊姆可以完全體會威爾的心情,但即使在他最絕望和憤怒的時刻,他也從未想過要去奪走他人的性命——當然,除了他自己的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