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6頁)

千萬不要進到這種親密的領域當中,那會變得像捕蠅紙一樣地黏糊。“我是薩克斯警官。”

“這一回還真是大騷動,一枚炸彈,真夠麻煩的!”

“聽著,吉姆,這一條封鎖帶是為了把人們隔離在犯罪現場之外。現在你必須幫幫忙,站到封鎖帶後面去。”

“等等,就連警察也一樣嗎?”

“沒錯。”

犯罪現場典型的破壞者有五種:天氣、被害者的親屬、嫌疑犯、紀念品收藏家,還有——最糟糕的一種——警察同事。

“我不會碰任何東西,我發誓。只是看著你工作就很開心了,寶貝兒。”

“薩克斯,”萊姆低聲說,“叫他從你的犯罪現場給我滾他媽的蛋。”

“吉姆,從我的犯罪現場給我滾他媽的蛋。”

“要不然你會告發他。”

“要不然我會告發你。”

“一定要這樣嗎?”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模樣。最後的一絲調情從他咧著嘴的笑容當中消失了。

“開始行動吧,薩克斯。”

那名州警慢慢地離去,腳步緩慢得看起來自尊全無。他回頭看了一次,但是已經沮喪得無力還擊。

阿米莉亞·薩克斯開始走格子。

搜尋犯罪現場有許多種方式。帶狀搜尋——蜿蜒蛇行的模式走動——最常被使用於戶外的現場,因為這種模式可以迅速覆蓋絕大部分的地面。但是這種說法萊姆聽不進去,他使用的是方格模式——同一個方向,以一來一往的方式,一步一尺地覆蓋整個現場,然後直角轉彎,從另外一個方向再次前後搜尋。他領導偵查資源組的時候,“走格子”成了搜尋犯罪現場的同義詞。任何一個在走格子的時候抄捷徑或做白日夢而被萊姆逮到的警察,就只有祈求上天保佑了。

薩克斯現在花了半個鐘頭的時間前後走動。盡管灑水車可能消除印記痕跡,但是棺材舞者遺留下來的較大物件卻不會被沖走,也不會破壞留在滑行道一旁泥地上的腳步和身體的印記。

但是她什麽東西都沒找到。

“見鬼,萊姆,什麽東西都沒有。”

“薩克斯,我打賭一定有,我打賭一定有很多東西,只要比在一般的犯罪現場再多花一點工夫,記住,棺材舞者和其他的罪犯不一樣。”

又來了。

“薩克斯。”他那低沉而充滿魅力的聲音,讓她全身顫抖,“進到他裏面,”萊姆低聲說,“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很清楚他的意思。她痛恨這種思維,但是,薩克斯很清楚,最優秀的刑事鑒定專家能夠在他們的腦袋裏,虛擬出一塊獵人和獵物之間的界線並不存在的空間。他們在現場移動的時候,並不像一名搜尋線索的警察,而是成了罪犯本人,並感覺得到他的欲求、貪念、恐懼。萊姆就有這種才華,而雖然薩克斯試圖否認,但是她也擁有這項本領。(一個月前她曾經搜尋過一個犯罪現場,情況是一個父親謀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薩克斯在沒有其他人能辦得到的情況下,找到殺人的兇器。辦完這件案子之後,她一直被自己刺殺被害者的場面所困擾,她可以看見他們的面孔,聽見他們的尖叫。這讓她整個一星期都無法工作。)

又停頓了一會兒之後。“跟我說話。”萊姆對她說,聲音裏的急躁終於沒有了,“你現在成了他,你走在他走過的路徑上面,用他的思維思考……”

當然,他以前也曾對她說過這些話。但是現在——就像針對與棺材舞者有關的每一件事一樣——對她來說,萊姆似乎並不只是在意找到隱藏的證物,絕對不是。她可以感覺得到他極度渴望了解這名罪犯,了解他是什麽樣的人,以及什麽原因讓他開始殺人。

再一次的顫抖。她的思緒裏出現了一幕影像:她回到了那一天晚上。機場裏的燈光、飛機引擎的聲音、噴射引擎排出的廢氣味。

“來吧,阿米莉亞……你就是他,你就是棺材舞者。你知道愛德華·卡尼就在飛機上,你知道你必須把炸彈裝上去,只要再想一兩分鐘。”

她照著做了,從某個地方喚起了一股殺人的沖動。

萊姆繼續用一種神秘而充滿韻律的聲音說:“你非常傑出,你沒有任何道德觀念,為了達到目的,你會不擇手段,殺掉任何人。你會轉移注意力、利用別人……你手中最致命的武器就是詭計。”

我正伺機而動。

我最致命的武器……

她閉上眼睛。

……就是詭計。

薩克斯感覺到一種黑暗的期待、一種警戒和一股獵殺的欲望。

“我……”

他繼續輕聲地說:“有沒有一種你可以分散駕駛員注意力的方式?”

她睜大了眼睛。“整個區域都是空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駕駛員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