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交談與背叛(第2/3頁)

促使範丁斯行動的是真相,只有真相才能令他自由。孤兒院的防衛很松,即使在恐怖襲擊頻發的時代,想闖墓地的人還是少數,而且也沒有人真正關心無家可歸的孩子們。那些酒鬼、癮君子和任性的知識分子流落街頭,而他們的家人還在家裏等著他們。也許只有在那些偽善的人眼裏他們才有一點價值。他們僅僅是一些迷失的、被拋棄的、絕望的——最糟糕的是,完全不被愛的人!

雷雨過後,夜霧彌漫。範丁斯在黑暗中穿行,借著透霧而出的安全燈光,看到曼海姆和羅斯福街角大教堂高處的壁畫上基督伸出的手臂。他找到一片特別黑暗的區域,翻過黑色柵欄進入墓地。沿著靠近大教堂外墻的路,來到另一座建築前,他意識到孤兒院會比這座宗教建築物中的其他地方安保更嚴格。後門口有一間保安亭。

經過近十九年的低迷,他的身體已不再如當初那樣敏捷,但他知道身體分泌過量的腎上腺素可以彌補這方面的缺陷。範丁斯工作時從罪犯那裏沒收過一袋廚房用具,他從裏面拿了一小瓶乙醚。現在他來到保安亭前。他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撿起一根小木棒放在腳下,盡量大聲地踩斷。這一招很奏效,保安亭的門立即開了,範丁斯從背後抓住保安,將一團浸泡了乙醚的抹布塞到他鼻孔裏。他需要這個保安休息一段時間,所以放的乙醚劑量很大,希望不至於要了他的命。保安倒下來,範丁斯把他拉進保安亭裏。

“抱歉老夥計,希望你不要心懷怨恨。繼續為孤兒院服務並保護好這裏吧。”

這些話聽起來滑稽,但他很清醒。範丁斯從保安身上搜出保安卡和鑰匙,然後找到這片建築物的內部地圖,尋找档案室的位置。他輕輕關上門,走向入口,插進保安卡,門哢嗒著打開。他貼著墻走向主走廊,然後按照地圖上的顯示向左轉,看到前面走廊裏有另一個保安在熟睡。再走四個門應該就是档案室了,剛好經過那保安。範丁斯走近後,發現那個熟睡的人不是保安,而是一個穿制服的警察。範丁斯意識到,有人預感到他會到這裏來。他知道那個人是誰!

範丁斯不聲不響地接近了那警察。他對於自己將要做的事並不情願。他拍了一下那警察的肩,待對方轉過身,範丁斯重重一拳砸在他臉上。他失去冷靜了。他檢查了那警察的脈搏,確定他還活著。他小心翼翼地扶警官坐下,刷卡又進入了房間。範丁斯嘴裏噙著一個小手電筒,瘋狂地搜尋標志著“1988年”的文件。他找到了盒子,把它拿下來。他的手顫抖著,快速翻開文件。他想他現在應該來點兒巴卡第或一片藥丸。然後,他暫時拋棄了雜念。最終他看到這樣一份標記的文件:“嬰兒Y,1988出生,出生地,未知。”

他打開文件夾,開始瀏覽。裏面有各種文件,最上面是一張紙,這是寫給一個顯然在孤兒院工作過的護士的悼詞,內容是:

“2006年6月14日:和平女王孤兒院哀悼院長梅裏亞姆之逝,她在治療一位癲癇發作的病人時突發嚴重的心臟病死亡。”

範丁斯感到手指發麻。然後他知道了原因。他的眼睛看到一個小男孩,正忙著打掃孤兒院落的廁所。當他努力清潔時,教會的一名護士——也是一個修女走了過來。

“你這個白癡!一無是處。難怪沒人要你。你是個廢物!”

她強行令他轉過頭來,面對她的眼睛。

“你又蠢又醜,還是個畸足。沒有人想要一個你這樣的怪物。你在哭嗎?你應該哭。你生來這樣,因為你是上帝的詛咒。現在開始幹活,別等我打你回房間!”

範丁斯又看到了孩子,正在房間裏擡頭望著墻上的大十字架。他比之前年紀大一點,看起來也強壯了一些。他在想這個女巫為了凈化自己邪惡的靈魂,是不是把所有惡意都發泄在了他的身上?

“我討厭那些綁在一起的兩根棍子。我一直都恨它們,但是有一天,我會好好利用它們的。那個修女會見識到的!”

畫面淡去,範丁斯繼續看文件。紙下是一份官方登記表。

“嬰兒出生後三天登記。身體特征:黑色頭發,棕色眼睛,白人。需注意的缺陷:腳部稍微扭曲。父母,母親:蘇珊·查康;父親:未知。”

表格下面有幾行潦草的記錄:

“收養候選人,居住在伊利諾伊州帕利塞德斯公園公園第三大街102號的邁克爾和瑪麗蓮夫婦拒絕了第一次收養。原因:先天性畸形。”

範丁斯的手開始顫抖。那個名字已經在他大腦裏遊蕩了好幾天,現在以書面形式確定了。他緊握起手,擦了擦浸滿汗水的額頭。放下表格,看到文件下面有一封手寫的信。信是寫給他的,他一邊讀,一邊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