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6頁)
“我一直喜歡你。”
“我不信。”
“我沒請你喝茶嗎?我沒讓你在貝爾休息的時候來嗎?我一見到你就喜歡上了你。我喜歡你一本正經地談論著你的公司以及其他事情的那副樣子。因此我才不停地拿汽車俱樂部那件事逗弄你。”
“喔,是這樣。”
“現在你知道了。”
我揉搓著她的頭發,然後我們一起在罩衫上弄了些皺褶。
“你弄的不均勻,赫夫先生。”
“這不均勻嗎?”
“下面的比上面的大。你每次只能取正好這麽多的料,然後把它一捏,再把它弄皺,這樣就做出了漂亮的皺褶。看見了嗎?”
“我來試著掌握這其中的竅門。”
“現在不行,你該走了。”
“我能很快見到你嗎?”
“可能吧。”
“喂,聽著,我要很快見到你。”
“貝爾並非每天休息,我會告訴你什麽時候來的。”
“喔——你會嗎?”
“但你不要給我打電話,我會告訴你的,我保證。”
“那好吧,和我吻別。”
“再見。”
我住在洛斯費利茲山莊的一間小平房裏,白天我雇用一個菲律賓男仆,但晚上他不睡在家裏。那天晚上天在下雨,因此我沒有出去,點著爐火坐在那兒,試圖弄清自己的處境。我當然知道自己的處境,我正站在懸崖邊緣往下眺望呢。我不停地告誡自己離開那裏,快點離開,再也別回來,但只不過是不停地告誡自己而已,我所做的卻是不停地往那邊緣下面窺視。就在我不停地努力以便使自己離開那懸崖邊緣的同時,我內心深處的什麽東西卻不停地往前靠,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快到九點鐘的時候,門鈴響了,我一聽就知道是誰。她正穿著雨衣、戴著一頂小橡膠泳帽站在那兒,亮晶晶的雨滴在她的雀斑上閃閃發光。我幫她脫下了外衣,只見她身著毛衣和褲子,一身並沒什麽特色的好萊塢式套服,但穿在她身上效果卻非同一般。我把她帶到爐火邊,她坐了下來,我也在她身旁坐下。
“你是怎麽知道我的住址的?”
到了這會兒我也很明白自己並不希望她給我辦公室打電話詢問有關我的情況。
“電話簿。”
“喔。”
“吃驚了?”
“不。”
“哼,說得真好聽!沒見過你這麽自負的。”
“你丈夫出去了?”
“長灘。他們在鉆一眼新井,三班倒,他必須過去,因此我就上了公共汽車。我想,你可以說見到我很高興。”
“長灘,好地方啊。”
“我和洛拉說我去看電影。”
“洛拉是誰?”
“我的繼女。”
“多大?”
“十九。喂,你見到我到底高興嗎?”
“是的,當然高興。怎麽了——難道我不是在等你嗎?”
我倆談論著外面的地有多麽的濕,我們如何不希望這場雨會像一九三四年新年前夜那樣轉發成洪水,還有我將如何開車把她送回去等等。這時她往爐火中望了片刻。
“今天下午我昏了頭。”
“不嚴重。”
“有點。”
“你後悔了嗎?”
“——有點。我以前從未幹過這種事,自打結婚之後從來沒有。我就是為此事而來。”
“看你的樣子好像真的發生了什麽事。”
“發生了。我昏了頭,這還不算嗎?”
“哎——這又怎麽樣呢?”
“我只是想說——”
“你不是當真的。”
“不,我的確是當真的。如果我不當真的話,我也就沒必要跑過來了。但我的確想說,我以後再也不會當真了。”
“你敢肯定?”
“相當肯定。”
“那咱們應該試試看。”
“不——請不要這樣……你看,我愛我丈夫,近來更是如此。”
這時我往火中望了片刻。我應該趁現在還能打住的時候趕緊打住,這個我懂。可我內心深處的那個東西又在作怪,把我向邊緣推得更近了。再者,我再次感覺到她言不由衷,就和我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個下午一樣,除了她嘴上和我說的那一套之外,她另有所圖,而我又總覺著要讓她講出來才行。
“‘近來’怎麽講?”
“喔——擔心。”
“你是說,在油田那裏,會有一塊拱頂石在某個雨夜落在他身上?”
“請不要這樣講。”
“‘可你就是這麽想的。”
“是的。”
“這我能理解,尤其是有了這個密謀之後。”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什麽密謀?”
“可不是——一塊拱頂石會的。”
“會怎麽樣?”
“落在他身上。”
“求你了,赫夫先生,我和你說過不要這麽講,這不是件可笑的事,它使我忐忑不安……你怎麽會那樣說?”
“你將把一塊拱頂石砸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