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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收了六百五十塊,”韋德惡狠狠地說,“還有我的幾個零子兒。住這妓院到底要多少錢?”

“沒幾個錢,”韋林吉醫生說,“我告訴過你我提高了收費。”

“你可沒說提高到威爾遜峰上去。”

“別跟我打馬虎眼,”韋林吉醫生直截了當地說道,“現在可不是你開玩笑的時候,而且你泄露了我的機密。”

“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麽機密。”

韋林吉醫生緩緩地拍打著椅子扶手。“你半夜三更打電話給我,”他說,“你情況危急。你說要是我不去你就自殺。我不想再幹了,你知道原因。在加州我沒有行醫執照。我正設法把這塊地產脫手,免得一點不剩。我要照料厄爾,他差不多又要發病了。我告訴過你要收一大筆錢,你非要我去不可,我才去的。我要五千塊。”

“我醉得厲害,”韋德說,“你不能乘人之危討價還價。你收的已經夠多了。”

“還有,”韋林吉醫生說得很慢,“你跟你老婆提了我的名字。你告訴她我會去接你。”

韋德一臉驚詫。“我可沒幹過那档子事,”他說,“我那晚甚至沒見到她。她在睡覺。”

“那麽就是在其他什麽時候說的。有個私人偵探來這兒找過你。他不可能知道這兒,除非誰告訴了他。我敷衍了一番,把他打發走了,他有可能還會回來。你得回家去,韋德先生。不過得先給我五千塊。”

“你不是世上最聰明的家夥,對不對,醫生?要是我老婆知道我在哪裏,她幹嗎還需要偵探?她會自己找上門來——假定她很在乎我。她可以帶著我們的仆人甜哥兒一起來。還沒等你那位‘憂郁少年’想清楚今天要扮演什麽人物,甜哥兒就已經把他撕成碎片了。”

“你的嘴巴很惡毒,韋德。你的心也是。”

“我還有五千塊惡毒的錢,醫生。想辦法來拿呀。”

“你給我寫一張支票,”韋林吉醫生語氣堅決,“現在就寫,馬上寫。然後你穿上衣服,厄爾會送你回家。”

“支票?”韋德幾乎是在笑,“我當然會寫一張支票給你。行!你怎麽兌現?”

韋林吉醫生輕輕一笑。“你以為你可以止付支票,韋德先生?你不會。我保證你會付錢。”

“你這惡棍!”韋德沖著他吼道。

韋林吉醫生搖搖頭。“不錯,有時候是,但並不總是。我性格很復雜,大多數人都這樣。厄爾會送你回家。”

“不行。那家夥讓人汗毛凜凜。”韋德說。

韋林吉醫生緩緩站起來,伸出手去,拍拍床上那人的肩膀。“我認為厄爾不會傷人,韋德先生。我有辦法制住他。”

“什麽辦法,說說看?”一個聲音說道,厄爾從門外走進來,一身羅伊·羅傑斯(3)的打扮。韋林吉醫生回頭,笑了笑。

“別讓這神經病靠近我。”韋德吼道,第一次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厄爾雙手擱在腰間的裝飾皮帶上,臉上毫無表情,輕微的口哨聲從他牙縫裏擠出來。他慢步走進屋子。

“你不該這樣說話。”韋林吉醫生連忙說。他轉向厄爾:“這樣吧,厄爾。我自己來應付韋德先生,我會幫他穿好衣服。你去把車開過來,盡可能靠近這屋子。韋德先生相當虛弱。”

“他就要更虛弱了,”厄爾用一種類似唿哨的聲音說,“讓開,胖子。”

“聽著,厄爾——”他伸手抓住那英俊小夥的胳膊,“你不想回卡馬裏奧(4)去,是不是?我一句話,你就——”

他還沒說完,厄爾就掙脫了,右手挾著一道閃光揮過來。套著指套的拳頭打在了韋林吉醫生的下巴上。他像心口中了一槍似的翻倒在地,木屋隨之搖晃了一下。我沖了過去。

到了門口,我用力拉開門。厄爾扭過頭,往前湊了湊,看著我,但沒認出來。他嘴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馬上沖我攻來。

我拔出手槍,亮給他看。不頂用。不知道他的手槍是沒裝子彈還是壓根被他忘了。他只需要銅指套就夠了。他繼續朝我進攻。

我對準床背後敞開的窗戶打了一槍,槍聲在逼仄的小屋裏顯得異常響亮。厄爾停下不動了。他扭頭望了望紗窗上槍彈留下的窟窿眼兒,回頭瞧著我。他的臉慢慢顯出活氣來,他咧嘴一笑。

“怎麽了?”他欣欣然道。

“除下指套。”我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他驚訝地低頭瞧著自己的手,脫下指套,順手往屋角一扔。

“現在除下槍套皮帶,”我說,“不許碰槍,解開搭扣就行。”

“沒裝子彈,”他笑嘻嘻地說,“見鬼,它們連槍都不是。只不過是道具。”

“快,皮帶。”

他望著我手上的短筒手槍:“是把真貨?啊,當然是真的。瞧紗窗。是的,瞧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