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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阿姆斯特朗、另一位鎮警,以及兩位帶著鏈鋸的本地人,在卡洛威的警車處會合。兩位本地人負責鋸斷倒木,清出通往帕克•豪斯住地的道路,丹則帶著兩位鎮警上山,朝那棟屋子和堆置廢物的院子走去。

雪勢緩和下來,風勢也減弱了,這次上山不像第一次那麽困難,卻籠罩在一種可怕的安靜下,仿佛他們正在龍卷風的風眼之中,更像是風雨前的寧靜。他們抵達木屋時,發現帕克還活著,但情況比丹離開時惡化許多。

“你留在這裏,”阿姆斯特朗對丹說,“等救護車來。”

“別想,”丹說,“我要跟你上去救崔西。”

阿姆斯特朗正要開口反對,卻被丹用卡洛威的話堵了回來。

“我們沒時間爭論,芬利。我們多耽擱一秒,埃德蒙就多一秒可以殺了他們兩個。”他朝後門走去,“走吧。”

丹和阿姆斯特朗往山上爬去。兩人都是在雪松林鎮長大的,這座山他們爬了無數次,所以很清楚該怎麽前進。雖然雪白世界下的一切都一模一樣,但他們有卡洛威留下的腳印指路。

他們爬了將近二十分鐘,在前方四、五厘米處的一個看起來像是山洞的地方,他們發現了那雙插在雪裏的雪鞋。看起來最近有人把洞口弄大了一些,洞口附近有深深的腳印來來去去,還有一條長長的拖痕,似乎有人被拖過雪地。看到拖痕,不安湧上丹的心頭,再加上通往山洞內的血跡,讓那股感覺急劇攀升。

他們在洞口跪了下來,阿姆斯特朗用手電筒掃視坑道之後,才舉起獵槍踏了進去。丹也舉著步槍,兩人的手電筒朝坑道內射出兩道光束。

“關掉手電筒。”丹低聲說著,並關掉了手電筒。

他們朝漆黑的坑道裏前進。過了一會兒,丹看到前方幾米處有著微弱的橘色光。他們朝那道光走去,來到一處隔間的入口。阿姆斯特朗停下來,用手電筒掃視裏面,然後舉槍跳了進去。丹也舉好槍,拿著手電筒閃身進去。這裏顯然是間辦公室,裏面有幾張鐵桌、椅子,以及軍綠色的档案櫃。

橘光是從辦公室深處隔板上的開口發出來的。

“這裏,”崔西說,“我在這裏。”

丹立刻朝那扇門走去,但被阿姆斯特朗拉住。

“崔西?”阿姆斯特朗大叫,“你沒事吧?”

“是,”她說,“埃德蒙死了。”

阿姆斯特朗率先走了進去,丹跟在他後面。

電線上吊掛著一個燈泡,燈泡下面,崔西靠著梁柱坐著,卡洛威的頭枕在她腿上。埃德蒙•豪斯趴在遠方的角落裏,後腦勺和襯衫的背部都被鮮血浸濕。

丹跪下來抱住她,“你沒事吧?”

她點點頭,朝卡洛威看去,“他撐不久了。”

黑夜過去,天色破曉,暴風雪也已停歇。崔西站在被挖大的洞口附近,那是阿姆斯特朗與其他響應求援電話而來的人合力挖開的。她裹著溫暖的毛毯,望著從悠悠白雲後探出頭的藍色天空,欣賞日出時穿透雲層射下來的燦爛晨曦,洋紅色、玫瑰色和橘色描繪著暴風雪過後的天際。遠處的山谷裏,雪松林鎮人字型的房屋林立,看起來好像一座座小金字塔,炊煙裊裊升起,在靜止的空氣中繚繞,逐漸變成細細的白絲。以前她臥室的窗戶外也有相同的景色,再想到那些都是她認識的居民,心裏就充滿了寧靜安詳。

坑道裏傳來一個聲響,引起她的注意。她回頭一看,只見醫務人員用雪橇把包裹在毛毯裏的卡洛威擡出礦坑。卡洛威被擡過去時,轉頭看著她,崔西跟著他們往外走,看著他們放下雪橇,把雪橇系在兩輛雪上摩托車之間。

“他還是以前那個打不倒的硬漢王八蛋,對吧?”丹來到她背後。

“像兩美元牛排一樣硬。”她說。

丹摟住她的肩膀,把她拉進懷裏,“你也是,崔西•克羅斯懷特。你的槍法還是那麽精準,毋庸置疑。”

“帕克還好嗎?”

“他有生命危險,德安吉洛也是。”

“德安吉洛?”

“對,看來埃德蒙一個都沒放過。幸好我們及時趕到,希望他們都會沒事。”

“我不確定我們都會沒事。”她說。

丹幫她調整毛毯,“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崔西望著一柱繚繞而上的炊煙,煙霧像機尾雲一樣凝固在天空。“是莎拉。”

丹迷惑地看著她。

“豪斯要的人,一直都是我。”崔西繼續說。

“我知道,卡洛威告訴我了。我很遺憾,崔西。”

“他一定告訴莎拉,接下來就要抓我進去。於是莎拉就在墻上刻下了留言,就算豪斯發現了,也不會懂那些留言的意思,只有我才知道。那是我們睡覺前的禱文,是給我一個人的訊息。她想告訴我,她發現了可以松開墻上螺栓的東西。但她的時間不夠,何況在二十年前,那面混凝土墻肯定比現在堅固許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