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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戴著棒球帽,低著頭,坐在酒吧後方閱讀著資料,但卡洛威依然認出了他。卡洛威拉開椅子,克拉克隨即擡起頭來。“希望他們玩得愉快。”卡洛威說。克拉克選了松弗蘭的一家酒吧碰面,從雪松林鎮走高速公路過來,過兩個交流道出口就到這裏。卡洛威脫下外套,掛在椅背上,對著朝他走來的女服務生說:“尊尼獲加黑牌,兌一杯水。水別太多。”他提高了音量,試著壓過台球的碰撞聲,以及老式點唱機播放的鄉村歌曲。

“威鳳凰波本威士忌。”克拉克跟著說,不過他的杯子裏還有半杯酒。

卡洛威坐了下來,卷起法蘭絨襯衫的袖子。克拉克將手中的材料翻回到第一頁,滑給了卡洛威,“該死,萬斯,你這不是逼我戴眼鏡嗎?”

“那是訴狀。”克拉克說。

“我看得出來。”

“是埃德蒙•豪斯的案子。”

卡洛威拿起文件,“這又不是他第一次上訴,我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你把我大老遠拖來這裏,就是為了給我看這個?”

克拉克調整著帽檐的高度,往後一坐,喝著手中的酒。

“不是豪斯提交的,是他的代理人。”

“他找了律師?”

克拉克將酒一飲而盡,冰塊叮當作響,“你還是戴上眼鏡吧。”

卡洛威抽出口袋裏的眼鏡戴上,打量了克拉克一會兒後,才低頭閱讀訴狀。

“律師事務所的名字在右下角。”克拉克說。

“丹尼爾•奧萊利律師事務所。”卡洛威翻著文件,“上訴理由?”

“找到當時沒找到的新證據,以及辯護律師無能。但他們不是提出上訴,而是申請判決後的定罪救濟。”

“差別在哪裏?”

女服務生走過來,把卡洛威的酒放到他面前,再替克拉克換上另一杯滿滿的酒。

克拉克等她走遠後,才開始解釋:“假設上訴法院同意了,他們就能要求舉行聽證會。豪斯可以提出證據,證明初審判決並不公正。”

“你是說重新開庭?”

“不算是,比較像是揭示證據的聽證會。如果你問的是他能否傳喚證人作證,答案是可以。”

“德安吉洛看了嗎?”

“應該沒有。”克拉克說,“嚴格來說,他已經有二十年沒當過豪斯的律師了,而且法院送達證明表上沒有他的名字。”

“那你跟他談過這件事了嗎?”

克拉克搖搖頭,“他的心臟不好,我認為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如果法院同意,他將是證人之一,你也會是證人。”

卡洛威翻閱文件,發現自己的名字就在萊恩•哈根上面,在名單上是倒數第二個。“有漏洞嗎?”

“跟胡佛水壩一樣堅固。”克拉克的肩膀頹然一垮,“我以為你說服她放手了。”

“我也以為我說服她了。”

克拉克緊緊皺眉,“她不會放手的,羅伊。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放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