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BATROSS(第2/30頁)

那是高爾夫球棒。貫太郎對高爾夫球所知不多,不過也知道那是所謂的鐵頭球棒。頭的部分是用金屬做的,略有傾斜,所以叫這個名字,主要用途是在高爾夫球場擊飛高爾夫球。好像是更重視控球,犧牲擊球距離的時候會用這個,但偶爾在高爾夫球場以外的地方也會使用。比如說,黑社會小流氓毆打對手的時候。

烏賊一樣眼睛的小個子整理人離開汽車,走到住處的玄關前,毫不猶豫地按下門鈴。小型緊急鈴一樣的聲音,隱約傳到貫太郎這邊。整理人等了一會兒。裏面沒有回音。這是當然的。因為裏面已經沒人了。提著鐵頭球棒的猩猩站在整理人旁邊,在寬闊的肩膀上不停敲擊球棒,像是按摩肩膀一樣。兩個人似乎在說什麽,內容當然聽不到。突然傳來整理人嘶啞的高音尖笑。他一邊笑一邊後退,來到圍墻外側,向周圍打量了一圈,然後招呼了猩猩一聲,緊接著的一刹那,猩猩沒有絲毫的猶豫,猛然舉起肩頭的鐵頭球棒砸向房門。一次。又一次。然後又一次。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球棒砸在門上聲音開始變了。用膠合板和貼面做成的便宜房門似乎被鐵頭球棒砸破了。猩猩的一只手伸進新破的洞裏。這時候整理人也走了回來,手搭在門把手上。猩猩扭開門鎖。房門毫無抵抗地打開了。兩個人一邊說著什麽,一邊向室內走去。

“哎……哎……”

昨天老武對自己說的可不一樣啊。躲在斜坡上,看看那些家夥會來玩什麽把戲——武澤是這麽給貫太郎布置任務的。那時候他說過:“萬一被他們發現也不用害怕。光天化日之下,那些家夥絕對不會直接施加暴力。我知道他們有這條底線。所以萬一被發現的時候,只要大喊大叫,撒腿逃跑就行了——”

可是老武完全想錯了。

不管怎麽看,現在這兩個人不是正在施加赤裸裸的暴力嗎?

家裏傳來某種堅硬的東西被打碎的聲音。貫太郎屏住了呼吸,不行。不行。作戰不成功。自己的想法太簡單了,明明不了解對手,卻被攛掇著攬下了這份活。

但是,總而言之,此刻的貫太郎只有先把交付自己的任務完成。他重新舉起手機,按下武澤的號碼。電話那一頭立刻接通了。

“是住一晚嗎?”

服務生這樣問的時候,真尋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瞥了旁邊的八尋一眼。向服務生豎起兩根手指。

“先住兩個星期吧。”

服務生臉上刹那間閃過驚訝的表情,隨即又立刻恢復了工作式的微笑,她敲擊手邊的鍵盤,眼望液晶屏幕說:

“那麽是五位客人住兩周是嗎?好的。有行李嗎?”

“有的,在外面。”

八尋拿拇指指指身後。五個人的行李全都堆在玻璃自動門的外面。那是塞在出租車後備箱還有座位之間運過來的。

這是距離上野站很近的一處商務旅館。從今天開始,這個旅館的某個房間,就是真尋她們的作戰本部了。

服務生報出房價。

“原則上是預付費,可以嗎?”

服務生來回打量真尋和八尋,視線落在年長的八尋身上。八尋點點頭,向真尋說:

“用了也沒問題吧。”

真尋在回答之前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推翻昨晚思考了一夜的答案。

“事到如今,再想太多也沒用了哦。”

現在是該用的時候了。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決定的。

真尋把掛在肩頭的旅行包的拉鏈拉開,又打開裏面的白色塑料袋,從裏面拿出一萬塊的紙幣,數出服務生報的金額。服務生接過錢,消失在裏面的事物室。收銀機似乎是在那裏面。真尋的目光一直追隨者她手中的那幾十張一萬元的紙幣,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裏面為止。這是七年時間裏她們所痛恨的對象不斷送來的錢。也是第一次拿來用的錢。

真尋和八尋向武澤他們坦白錢的事,是在昨天夜裏的作戰會議中。作戰計劃需要一定的資金,大家在討論該從哪兒弄錢,坐在抱起胳膊喃喃自語的武澤和老鐵身邊,真尋偷眼向姐姐望去,姐姐也正看著她,兩個人在想同一件事。

“我們出……”

插嘴進來的是真尋。

“非常對不起,我們一直瞞著你們。其實我們身上有很多錢……”

也許是為了盡可能消除武澤他們的驚訝,八尋仿佛演戲一樣誇張地俯首致歉。武澤和老鐵先是一怔,然後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緊接著一同發出“哎”的一聲。

“你們?有很多錢?”

老鐵瞪大雙眼,顯得非常吃驚,那樣子簡直像是故意做出來的一樣。

“為什麽又……那個……”

武澤則是嘴裏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請允許我們在這裏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