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無顧(第4/6頁)

 

由於某種原因,她不能理解,而她的心中也從未夢想過,馬瑞歐在追求她。

 

他在熱烈地追求她。晚上在上床之前,路茜小姐做了幾件以前她從未做過的事。

 

她穿著睡衣長時間地站在臥室裏的長鏡前,真切地感到,自己是一個女人。

 

她沒有看到自己有什麽新的驚人的東西。但這只是她的外表沒有將她內心將要發生的和已經發生的驚人的變化表現出來而已。

 

她並不美麗,即使年輕的時候也不曾美麗過,而現在已人到中年了。她的頭發快白了,松散的搭在額前。她的眼睛仍然清澈,而且正充滿了歡樂,但在它們周圍卻是歲月留給她的陰影與皺紋。

 

在睡衣下面,她的胸依然挺實,但身材卻已經不行了。事實上,無論她的面孔還是身材,都沒有什麽地方能夠吸引人了。而她卻被人追求。她知道,一個墨西哥的英俊年輕人感到了她身上某種吸引人的東西。

 

路茜小姐對很多事並非一無所知,她知道不少年輕人追求年老的女人而事實上希望最後繼承她們的財產。但馬瑞歐除了拒絕任何額外的報酬以外,甚至不知道路茜小姐是她們三人中最富有的一個。只有費城的一個律師和她家族的一些人知道她真正擁有多少財產。不,如果馬瑞歐是為了錢,他就該把眼光放到埃倫身上。埃倫掌握著她們的錢袋,而且在任何時候都不讓任何人知道她手裏的錢實際上屬於路茜。

 

面貌普通、衣著單調的路茜小姐身上沒有任何地方顯示出富有。她母親的訂婚戒指上有一顆值錢的鉆石,但也只有專業的珠寶商人才能看出來。而那個藍寶石戒指也不值得任何人為它花費精力與時間。如果她能把它從手指上弄下來,作為感謝,她會很高興把這戒指送給他。

 

不,墨西哥城裏有上千的女人比她顯得更富有,還有更多的女人年輕美麗,值得馬瑞歐為之傾倒,還有……猛然間,路茜小姐為這事的不合邏輯感到一絲恐懼。

 

也許是未婚女性的本能觸動了她的神經,使她警惕到一種莫名的危險。

 

路茜小姐決心她必須了結這件事,她靜靜地躺在床上,作出了路茜小姐和維拉在長途車站等候。她們都緊緊擁著自己的外衣,似乎很冷。維拉確實有點著涼,她也總是如此。而今天雖然有春日的陽光在照耀,路茜小姐卻也感覺到了陣陣的冷意。她的雙眼,還有鼻子都是紅紅的。

 

她們等的是埃倫,她落在後面是為了把酬勞付給馬瑞歐,而去帕茲考羅的汽車20分鐘後啟程。埃倫來了,她的鼻子也是紅紅的。

 

“你不能那樣幹,路茜,”她抱怨說,“那樣太狠心了。”她把兩張一百比索的鈔票交到路茜手裏。“我覺得把這個給他時他就像要打人。她解釋說,“而且他讀到你的信時就像孩子那樣地哭起來。”

 

路茜小姐聽了默不作聲。在去帕茲考羅的整個路上她都幾乎一言不發。

 

寧靜的帕茲考羅湖旁的一家旅店的走廊上,三位女士圍坐桌旁開始吃晚飯。從不願安靜的埃倫在討論著第二天的計劃。路茜小姐卻顯然心不在焉。她的目光轉向墨綠色的湖面,研究著湖上一串串的小島還有在湖面掠過的禿鷹,它們發出粗糙的叫聲,貪婪的尋找著動物的屍體。過了一會,她站起來說:“有一點冷了,我要回房間去了,晚安。”路茜小姐的房間有個小陽台,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看到湖面。

 

陽台下面就是沉人黑暗的湖面,晚歸的漁夫們用模糊的聲音交流著一天的收獲,偶爾就唱上一段當地的民歌。

 

路茜小姐靜靜地坐著,看著他們,心中想著馬瑞歐。自打離開墨西哥城,她就在想念馬瑞歐,現在她為自己魯莽的趕走馬瑞歐而後悔不已。她應該自己和他說。她難過地猜測他會怎樣猜疑……這些想法深深地刺痛著她,她傷害了他……她的胡思亂想被打斷了,因為她在下面的漁夫中看到了一個雪白修長的身影。路茜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心開始狂跳起來。她扶著欄杆,極力向前探,向黑暗中望去。的確,路茜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在那裏敏捷、優雅地閃動著。

 

但那不會是馬瑞歐,他被留在數百英裏外的墨西哥城了,而且路酋還特意吩咐埃倫不要告訴他她們的去向。

 

穿白衣的人影從遠處向她窗戶所在的湖岸飄來。從湖岸上射出的一片燈光照在他的身上,使人能夠看清楚。那是馬瑞歐。

 

她探下身去,心就像一只不知所措的鳥兒跳個不停。他就在她下面,他們之間只有十五英尺。

 

“路茜小姐,我終於找到你了,”他用西班牙語說:“我知道,我會找到你的。”

 

“但,馬瑞歐,你是怎麽……?”“長途汽車公司告訴我你們到這裏來了,我也買了一張票,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