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2節

到保安局正式上班的前一天下午,我接到一個電話,通知我晚上八點帶上行李下樓,有一輛黑色福特轎車在酒店大門口等我,司機穿黑色中山裝,叫丁山。我問打來電話的人:“你是誰?”他說:“你真是貴人多忘事,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這時我聽出來了,是阿寬!我頓時激動萬分,叫了他一聲,但電話已經掛掉。他已經猜到我會失控地叫他,有意掐了電話。想到阿寬近在身邊,也許馬上就可以見到他,我的心一直平靜不下來,一直在嗓子眼裏蹲著,連晚飯都吃不下。

到了時間,我帶著行李下樓,一個留著大胡子、穿著立領黑色中山裝、三十來歲的男人迎著我走過來,很職業的樣子,用手勢引領我到他車邊,為我打開車門,請我上車。我問他:“你是司機嗎?”他頷首淺笑道:“我叫丁山,請小姐上車。”聲音很渾厚,帶點兒廣東口音。關了車門,他立刻回頭去照顧我的行李,一舉一動,舉手投足,果斷幹練,一看就像個專門伺候人的職業司機。

上車前,我盼著車裏有人,當然最好是阿寬。可沒有,任何人都沒有,只有一縷淡淡的香水味,似乎還夾雜著煙味。車子是夠豪華的,外表黑得鋥亮,內飾考究,座椅套著潔白的布套子,法蘭絨的紅色靠墊有兩個,還有腳墊,還有小電扇,都一塵不染,像新的。我知道,這肯定是阿寬派來的車,他能夠派出這麽好的車,還有這麽職業的司機,說明他們在這兒已經活動開了。

我坐在後面一排,右邊的座位,司機上車後我幾乎只能看到他一只肩膀和半把胡子。司機問:“請問小姐,沒事了吧,可以走了嗎?”我說:“走。”就走了。開到街上,我問他:“我們去哪裏?”他說:“你想去哪裏?”我覺得他聲音變了,思索著,一時無語。他又說:“你現在最想見的是什麽人?”這時我聽出來了!

“是你!”我驚呼道,“阿寬!”

“你看,我這樣子像個司機嗎?”他回過頭來對我嘿嘿地笑。

“你搞什麽名堂,把我嚇了一跳,像個長毛鬼。”我說。他騰出一只手伸過來和我握手,一邊說:“連你都認不出我來,說明我的喬裝很成功嘛。”我狠狠地擰他的手背,嗔怪地說:“滿臉大胡子,哪像個司機嘛。”他說:“我不僅僅是你的司機,也是你的保鏢。”我想爬到前座去,被他阻止了。他說:“今後我就是你的司機兼保鏢,我們可以在車上亂說什麽,反正沒人聽得見,但樣子必須要做得像,你必須坐在那兒,不能破了規矩。”我說:“你這麽瘦,哪像個保鏢。”他說:“其實真正有功夫的都是面黃肌瘦的,壯漢都是莊稼漢,我的點點同志。”我說:“你應該叫我林嬰嬰,我是林懷靳的女兒。”他說:“哦,對了,作為你的司機兼保鏢,我的名字叫丁山。”

車子行駛在著名的總統府前,這兒車子一下多了,前面路口有警察在指揮車子過往。我們的車開過去時,警察示意我們停下,等他放行。當我們的車停在他身前時,他發現我們的車很高級,立刻又放行了,還跟我揮手示意。阿寬說:“這就是好車的魅力,這些人都是以貌取人的。”我再次欣賞著車內豪華的裝飾,對他說:“這車真好,你從哪裏一下搞了這麽好的一輛車?”他說:“是二虎搞的,他現在生意可做大了,成軍火商了,飛機都搞得到,別說汽車,小意思。這是他專門給你配的,富豪的女兒,得有輛好車。”我說:“關鍵是得有個好司機。”他告訴我,二哥前兩天去了香港,要過一陣子才能回來。我跟他開玩笑說:“那麽請問丁山師傅,二哥現在有什麽新名字嗎?”“楊豐懋。”他說,“組織代號沒變,還叫大海。”

我把陳璧君和汪精衛見我的情況向他作了匯報,他聽說我明天就要去保安局上班,激動地說:“這很好,這麽說我_出現得還真及時,你明天就要用車了。”

我說:“是啊,這次我們合作很默契,看來我們又要立大功了。”

他說:“這次的任務很艱巨。”

我問:“是什麽任務?”

他說:“說來話長,以後跟你說吧。”

我說:“對我個人有什麽任務?”

他說:“進了保安局你就完成了一個大任務,下一步你要盡快跟他們的人接上頭,我估計他們在保安局裏一定安插有人,爭取盡快跟他們聯系上,我們的任務到時還需要他們出力。”

我說:“我住的酒店裏就有他們的人,是王木天的親信,這兩天都是他在關照我。”

他說:“他知道你走了嗎?”

我說:“我給他留了紙條,讓他等我電話。”

他說:“他會不會在跟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