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第2/2頁)

“別,他把門又鎖上了,你忘了?”湯姆對他喊著。

克雷沒有忘記,他轉向接待員。“開鎖。”

“不,”接待員拒絕了,兩只胳膊緊緊抱住他窄小的胸口,以示自己有多麽堅決地反對這個主意。門外,白裙子女孩又回頭張望,拍得更響了。她滿是鮮血的臉因為恐懼而緊繃著。

克雷從皮帶裏抽出那把尖刀。他差點把這個給忘了,同時也很驚訝自己這麽快也這麽自然地想起了它。“開鎖,你這個狗娘養的,”他威脅著接待員,“否則我割斷你的喉嚨。”

“沒時間了!”湯姆高聲叫喊著,抓起大堂沙發一側的一張仿伊麗莎白式高背椅,舉起就沖向大門。

那女孩看見他沖過來,連忙退縮一旁,伸出雙手捂住臉龐。正在這時,那個追趕她的男人也出現在門口,身材壯得像建築工人,厚重的肚子從黃色T恤下突出來,油膩而花白的頭發紮成了馬尾辮,在身後來回擺動。

椅子的腳撞到那兩扇門的玻璃框上,左邊的兩只腳把亞特蘭大大街旅館這幾個字砸得粉碎,右邊兩只則將波士頓最好的下榻之處給毀掉了。正當那個男人一把掐住女孩脖子的時候,右邊的椅子腳擊中了他那黃色T恤下肥厚的左肩。椅子座位的下面正好卡在兩扇門之間那堅固的縫隙當中,湯姆·麥康特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幾步,頭暈眼花。

那建築工人模樣的男人在門外咆哮著那夾纏不清的胡言亂語,血開始從他左肩的二頭肌位置上斑斑點點的皮肉裏流下來。那女孩掙紮著逃離了他的魔爪,可是兩腳卻絞在一起,她重重摔了一跤,一半屁股在人行道上,一半在陰溝裏,她又痛又怕,放聲大哭。

克雷站在大門玻璃已經碎裂的一個空窗框前,完全不記得自己穿過大堂,只隱約記得推開那擋在路當中的椅子。他大叫一聲:“嘿!你這狗屎!”那大個子滔滔不絕的胡言亂語突然停了一會,人也待在那裏不動,這給了克雷少許鼓勵。

他又喊道:“對,就是你!說你呢!”接著,他能想起來的也就這句話了:

“我操你媽!”

穿黃色T恤的大個子瘋漢突然迸出一種奇怪的聲音,聽上去像套裝女士臨死之前的喊聲——有點奇怪,像是“拉斯”——瘋子又轉身撲向旅館,仿佛這個建築物突然長出了牙齒,發出聲音來攻擊他。不管他看到了什麽,那絕不可能是一個滿臉大汗,手裏拿著刀,臉色嚴峻的男人從剛敲掉玻璃的門框裏探出來,因為克雷不可能采取攻擊。穿黃色T恤的男子一躍而起,正落在向外伸出的刀鋒上。

瑞典出產的不銹鋼很輕盈地劃入他下巴上吊著的曬傷的贅肉,一道紅色的“瀑布”

沖了出來。血湧向克雷拿刀的手,熱得不可思議——簡直就像剛煮好的咖啡——他費了點力氣才沒有把手縮回來,而是向前伸,直到刀又碰到了阻礙。刀鋒猶豫了一下,它可不會變形,而是直插進去剖開了軟骨,再從大個子的脖子後面穿出來。瘋子向前撲倒——克雷一只手可扶不住他,絕不可能,這人少說也有二百六十磅,很有可能有二百九十磅——他像醉漢倚靠在路燈杆上一樣先是倚住門板,棕色的眼睛突出,被尼古丁熏黑的舌頭從嘴角吊出來,脖子上熱血噴湧,然後他的兩膝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克雷緊緊抓住尖刀的手柄,很奇怪這次怎麽這麽容易刀就出來了,比剛才從他畫夾的皮面和加固板上拔出來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