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一碗紅塵擺在這裏,請用茶……

我向一葉先生抱拳說:“還請先生明示。”

一葉笑說:“其實說來也沒多難,這女人到這裏來,說的是我華夏大地再無懂茶之人。說茶之一道,由唐宋傳去東洋後,華夏就再無人繼承了。華夏有的只是明清時的飲茶之法。”

我稍顯不解。

一葉說:“茶為重禮,古法多分兩種,一種為吃茶,即將輾碎的茶沫,打開泡水來吃。二為煮茶,即用火工來煮。而這兩種方法中,只有煮茶才最能體現茶道精神。”

“但明初立時,有位皇上覺得這煮茶法過於復雜,不如泡茶法來的簡便。於是,煮茶就在民間漸漸的消失了。”

一葉先生講到這兒笑說:“其實煮茶也好,泡茶也罷,方法倒在其次,手段也在其次,過程也在其次。重要的是領一個心,一個念。”

“東洋女人說的是我華夏大地,再無精通茶道之人,所以她先給這附近一所敬老院捐了一筆錢,後又跪在我的門前,求我跟她一起去東洋。”

“這女人禮在先,又捐了錢,做了件善事。我沒辦法拒絕,也沒辦法跟她走。正好,你過來了。你來之後,你要讓她看到,除了我之外,還有人精通真正茶之道。她知道了這個,就會離開此地了。”

我聽罷笑說:“一葉先生的意思是要讓她知道,除了您之外,還有人精通茶道。而有了第二人,就不排除第三人。有第三人,就會有第四人。所以,她也無需把事情做死,一定跪在您的門前求您了。”

一葉說:“正是這個道理。”

我點了點頭,復又笑說:“可是先生啊,我只會打拳,不會泡茶,可否,讓我道侶代勞呢?”

我指的是葉凝。

茶道上,葉凝研究的可比我深,什麽韓信點兵,什麽蜻蜓三點水等等。

她這個擺弄的特別明白。

不想一葉先生卻說:“不妥,我這泡法,是道,非藝。道,重的是一個大巧若拙,不露痕跡,輕形式,而重一個心念。”

“這裏面要有一個心法領著。”

“華夏諸術,有膚淺的形式之術,也有讓人拍案叫絕的高深之術,術高低之分,全在於心。低術,走的就是一個形式。比如做菜,一樣的配料,一樣的工藝,一樣的火候,一樣的鏟,一樣的動作,時間。可若分了人來炒,菜的味道仍舊是不一樣。”

“你可知這是為什麽?”

我說:“走心。”

一葉先生點頭說:“走心分幾種,一種是已經成了自然,不用去領會,信手拈來,自然就是那個心念。一種是需要點撥,點撥之後,就領上那道心,接上那個念了。”

“關先生,你就是需要點撥的那個人。”

我鄭重:“關某願聽前輩的點撥。”

不想一葉先生這時卻笑了:“不急,不急,既然你答應了,我讓小晴告訴那人就是了。”

“小晴啊,你告訴門外那女人,就說七天後,在這山上的XX巖,有人要與她鬥茶。既是鬥茶,就要請裁判,這個裁判的人選,我們選龍巖先生了。”

莫莫這時湊上來問:“現父,龍巖先生跟你一向不對付,去年因為那兩棵野茶樹,他不是還說要跟你打的嗎?”

一葉先生搖頭笑了笑:“都是好茶之人,為幾棵茶樹爭來爭去,這都是常見的事。但大是大非面前,茶湯優劣好壞上,這個龍巖先生絕對不會說假話。”

葉凝問:“前輩,可那個女人,她就不會讓自已人做什麽手腳,故意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嗎?”

一葉:“得分什麽事兒,茶,棋,書,畫,僧,撲,武,劍,這是東洋上流社會一向推崇和傳統的東西。茶是茶道。棋是圍棋,書自然是書法,畫是繪畫藝術,僧是東洋僧人,撲是相撲之技,武是空手道外加不同流派的搏擊術,又稱武士道。劍專指的是劍道。”

“幾上諸般,都是東洋學自我唐宋鼎盛時期的道門精髓。到了現代,東洋對外,於民,於百姓推行的是西方生活方式。但上層貴族,社會精英,他們仍舊沿襲繼承著我說的這幾樣東西。且他們對外宣稱,這些技藝在我國內已不復存在。且他們也說了,他們會的這些東西,與我大唐,大宋毫無半分的關系。”

“所以,這一點上,他們不會說假話。輸了就是輸了,贏就是贏。”

一葉先生說完復又講:“茶只是一個引子,目地是讓你搭上這個因緣。往後怎麽行事,做事,你就隨緣而動吧。”

我抱拳:“多謝前輩指點。”

一葉笑:“不敢當,這話,我真的不敢當。”

講過之後,一葉先生說:“先就這樣,安頓下來吧。七天後,我們就在這山上的XX巖鬥上一回茶。”

就這樣,我們一行人便在一葉先生的小屋子裏住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