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杆子打活氣血

我在心中冷笑,好你個馬彪子,你終於認出來我了!

但我表面沒說什麽,事實上,我也不太敢說什麽。

馬彪子把我認出來後,他起身,到近處,眯眼上下打量一番:“嘖嘖,你的魂兒,怎麽?怎麽這麽強了?”

我不明白馬彪子話是什麽意思,我就想學武,成為習武之人,打敗齊凱!

“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麽,我,我要跟你學武。”

我嚅嚅地說出了心裏打算。

馬彪子一怔,旋即拉臉:“小玩意兒,你才多大,學哪門子武?快回家,回家好好上學。”

我急了。

“不行,我,我就要跟你學。你,你要是不教我,我,我跟人家說,你,你會武術。”

馬彪子樂了:“你說吧,隨便你說,不過,人家信不信你的話,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我被逼無奈,我索性使出無賴大法,我對馬彪子說:“我不管,我就學武,你,你不教,我學我也不上了,我就賴你這兒不走了。”

“咦,你個小玩意兒,你跟我犯橫是不是?”馬彪子略惱,跟我瞪眼珠子。

我下意識小退了一步,但轉念,我想起齊凱,我一股火上來,我又往前走了一步說:“不管,我要學,就要學!”

馬彪子忽然不說話了,而是止不住地打量我。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有一絲緩和。那眼神,對我是既好奇,又有什麽猶豫。

末了,他打量了足有兩分鐘後,馬彪子說:“你說說,你幹啥要學武。”

一句話,戳到我的痛點。我眼淚,極不爭氣地,唰一下就流出來了。

然後,我把今天遇到的事兒,還有這幾年受的小委屈,就這麽一鼓腦地跟這個,同我只有一面之緣的老頭子講了。

我講完了後,出乎意料,我沒聽到,想像中的安慰還有老師,家長們經常用的大道理灌輸法。什麽,你的主要任務是好好學習。你現在,就該以學習為主。什麽,其它的不用想,什麽考上好大學,比什麽都強雲雲……

我沒聽到這些說法。

我聽到的是這樣的話。

“命數,命數!天意,天意啊!”

馬彪子咬了牙,脖子青筋高高突起,仰頭,念叨了兩句,末了他一背手,挺了身,腰杆子板的筆直對我冷冷說:“想學拳,得先過我的考核才行!你頂著住嗎?”

就這麽一刹那。

馬彪子陡然跟換了個人似的。

他不再是那個,啃豬手,喝啤酒的賣魚老頭兒了。

他像一杆槍,一棵挺直,聳立山巔的勁松。一身上下,全都是錚錚作響的鋼筋鐵骨!

我微微的一震。

頓了大概三到四秒的功夫,我對馬彪子說:“頂著住!”

馬彪子一轉身:“好!跟我來!”

我想都沒想,跟他身後,就走了過去。

我跟著馬彪子,繞過他住的小屋兒,一直往下走,沿一個小陡道,走到了大河沿兒。

河沿兒拴了一條小木頭船,馬彪子過去,把拴船的鐵鏈子松開,一抖手,扔進船艙,大踏步就走進了船裏。

我跟著,上船,然後身體微蹲,手膚著船舷,保持好重心。

馬彪子也不說話,拿起橫在船上的一個大竹竿,撐船,直奔河心劃去了。

也是這時候,北邊,來了一大片的烏雲,遠處天際,隱隱有雷光閃爍。嗖嗖的小風吹過,我鼻子裏,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水汽味兒。

這是要下大雨了呀。

但顯然,馬彪子不想因為這場雨中止他要對我的某種考驗。

他撐了船,一直往河心劃。

東大河,不漲水的時候,河面差不多有二百米寬,也算是一條很大的河了。

我們劃了船,一直到了河心偏對岸的一個地方。

馬彪子這時收起竿,背手,轉身,淡淡對我說:“會遊水嗎?”

我點頭:“會,狗刨!”

馬彪子看了眼天空,又低頭問我:“能遊多遠?”

我想了想:“七八米吧!”

馬彪子冷哼:“把衣服脫了,跳河裏,遊到咱們來時的那個地方。你能遊過去,不喊救命,我馬彪子,就傳你一些入門的功夫。但只是入門功夫而已。我跟人立過誓,這一輩子,都不能收徒,所以,我做不了你師父。”

我呆了呆,復又問:“入門功夫,入門功夫,能打嗎?”

馬彪子重重哼了一聲:“入門功夫能打嗎?可別看不起入門的基本功,把基本功學好了,六七個練家子都近不了你的身!”

我一喜:“好!我聽你的,我,我現在就遊!”

四月底的東北,天兒冷著呢。

那河沿,都還有沒化幹凈的冰茬兒,這水有多冷,就可想而知了。

我可能是讓齊凱給我氣的,也可能是讓馬彪子激的,一時間,忘了這天兒有多冷,水有多涼,自已的水性,有多麽的爛。轉眼,三下五除二,脫了個精光後,我把衣服往船艙裏一扔,摟了胳膊,走到床頭,作勢正要跳,馬彪子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