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鐘院的肉餅店(第3/3頁)

進店後,第一個映入他眼簾的是靠墻的桌子上有一頂帽子,帽子上橫著一把頭部鑲金的手杖,看起來非常氣派。

顧客理發時常坐的那把扶手椅是空的;而斯文尼·陶德的臉正好從後面的客廳鉆出來,神情無比怪異,令人驚駭。

“好,托比亞斯,”他搓著大手,走了過來,“好,托比亞斯!你忍不住跑去肉餅店了?”

“他怎麽會知道我去了肉餅店?”托比亞斯心裏暗想,“是的,先生,我剛是去肉餅店了,但是一分鐘不到就走了。”

“聽好,托比亞斯!你替我幹活的時候私自幹任何其他事情我都饒不了你,唯獨去洛薇特夫人店裏買肉餅我能原諒你:這次我就當不知道,你也不用多心。肉餅很好吃吧,托比亞斯?”

“是的,先生,很好吃;可是,有個紳士好像忘了拿他的帽子和手杖。”

“是的,”斯文尼·陶德說道,“他是忘記了。”說著,他舉起手杖往托比亞斯身上重重打了一杖,托比亞斯直接倒在地上。“這是給托比亞斯·拉格上的第二課,教會他不要多管閑事。托比亞斯·拉格,你愛怎麽想我不管,但是你只能說我想讓你說的話。”

“我忍無可忍了,”小男孩哭喊道,“我不想被這樣打來打去,我告訴你,斯文尼·陶德,我不會再忍了!”

“你不會再忍了!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你媽媽了?”

“你說你有我媽媽的把柄,但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麽,我不能也不會相信你的;我要離開你,不管怎麽樣,我可以去出海,或者到其他地方做事情,而不是待在你這個破地方!”

“噢,你要走,是嗎?那麽,托比亞斯,你和我必須達成一個共識,我來告訴你,你的媽媽有什麽把柄在我手上,大概你就會滿意了。去年冬天,霜凍持續了十八個星期,你和你的媽媽差點餓死,後來她被招去給坦普勒一位姓金的先生打掃房間。姓金的是個鐵石心腸,嚴苛的主兒,一輩子就沒有寬容過,將來也不可能會。”

“我記得,”托比亞斯說道,“我們快餓死了,還欠房東一畿尼[1]的房租;但是媽媽找人借來付給房東了,之後她一直都在那兒幫忙打掃衛生。”

“嗯,你是這樣想。房租是交了;可是,托比亞斯,我的小夥計,跟你說個事——她是從金先生的大房間偷了一個銀燭台才交的房租。我知道這件事。我有證據。想想這個吧,托比亞斯,仔細想想。”

“可憐可憐我們吧,”小男孩哀求道,“他們會要了她的命。”

“她的命!”斯文尼·陶德大叫道,“哈,他們肯定會要的,他們會絞死她——絞死她,我說;現在,切記,如果你再胡亂行事,逼我提這件事的話,就是你親手將你媽媽送進墳墓。我最好趕緊跟著去當儈子手的助理,把她解決掉。”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喔,你不想那樣?的確,那樣子不太適合你,托比亞斯少爺。那就給我謹慎點,你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不要逼我做出可怕得不能再可怕的事情。”

“我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想了。”

“這就好;現在去把帽子和手杖放到那邊的櫃子裏。我要出去一小會兒;如果有人來,告訴他們我有事出去了,一小時或者多點時間就會回來,記得照看好店鋪。”

斯文尼·陶德脫下圍裙,套上一件大翻領外衣,輕輕地拍打頭上的三角帽,擡頭看了托比亞斯一眼,眼神詭異而淩厲,叫人心頭發涼,然後,他動身上街去了。

[1] 英國舊貨幣。1畿尼=1.05英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