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此春酒,以介眉壽(第4/18頁)

  孟說道:“田忌高義,天下盡知。但他確實有許多可疑之處,這次回來郢都,不先到王宮朝見大王,而是悄悄地溜到了齊國質子田文府上。”屈平道:“這點的確是田忌的不對。按照慣例,就算是齊國使臣要見質子,也應該事先知會楚國,得到允準才行。”

  孟說道:“田忌到令尹府上做客的當晚,我和南宮正就發現了可疑人。如果這也是巧合,那就實在太巧了。”南杉道:“會不會那筼筜就是裝扮成田忌的隨從混入了昭府,被我和宮正君發現形跡後又迅速退回了代舍?所以我們接連搜查兩遍,也是一無所獲。”

  孟說道:“我也是這樣認為。但目前我們並沒有實證可以指證田忌,也不能就憑這些推測當面質問他。”

  屈平道:“我有個主意,我們可以來一招釜底抽薪,如果田忌當真是為和氏璧而來,那麽齊國質子田文一定卷入了其中,很可能還是這件事的主謀。他不是一直想回齊國麽?我這就去官署擬表,奏請大王遣送田文回國,請齊國另換新的質子。只要大王準奏,我們即刻派人秘密將田文送走。等田忌知道消息時,田文早被強行解押出境了。”

  媭羋道:“這主意極妙!想來田忌也是身不由己,田文一走,應該再沒有人逼他,也許他意圖染指和氏璧一事會就此作罷。”

  孟說也道:“嗯,好主意,這就請屈莫敖去辦吧。不過我還有一點擔心,即使田忌肯罷手,那筼筜應該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田忌不是還住在昭府中麽?我們這就分頭行事吧。”

  04

  屈平遂趕去官署,孟說、南杉、媭羋則來到令尹昭陽府上。

  當日昭陽府上出了風波,田忌本有心告辭,但昭陽極力挽留。田忌也覺得如果堅持離開難免會更加落人口實,遂順勢留了下來,示意自己胸無芥蒂。但卻極力約束侍從只留在代舍中,不得再四處行走。

  孟說三人進來時,田忌正在庭院中散步。孟說上前見禮,道:“君上可還好?”田忌笑道:“好,很好。”

  孟說道:“城中出了大盜,已經三次‘光臨’臣的寒舍,臣是特意來提醒君上多加小心。”取出繪有筼筜樣貌的布帛,有意遮住字樣,道,“就是這個人。”

  田忌略略一看,當即“咦”了一聲。

  孟說道:“君上認得這個人?”田忌道:“不認得。只是看到這人受過黥刑,我想起了一個老朋友來。”孟說道:“這個人就是筼筜。”田忌道:“啊,居然是他!我聽說他的大名已經很久了,原來長得這副樣子。”

  孟說道:“很可能他已經設法除去了臉上的墨字。”田忌挑起了眉毛,明顯愣了一下,這才問道:“他又回來郢都了?”

  孟說點點頭,道:“應該是為和氏璧而來。我今日特意拿來他的相貌,要請所有人看一遍,記住他的樣子,一旦有發現,就請立即通知我。”

  田忌沉默半晌,招手叫過侍從,道:“將所有人叫出來。”

  孟說遂請田忌部屬一一看過圖像,暗中則將真人與筼筜相貌比照,但卻沒有發現端倪。不僅如此,出來代舍後,又讓昭府上下看過布帛,也沒有人聲稱見過這樣一個人。

  南杉道:“聽說筼筜技藝高超,從未失過手。但人的能力終究有限,昭府不是普通民宅,他如果要想做到萬無一失,事先會做許多觀察,一定已經混進來查看地貌。怎麽會沒有人見過他呢?”

  孟說嘆道:“這圖像是根據老衛士的描述畫的,隔了十多年,記得已不是那麽清楚,畫出來就更變樣了。我自己小時候也見過筼筜,但現在也不怎麽記得他的容貌了。想不到他三次光顧我家,將我家偷得精光,我居然連他到底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媭羋道:“這筼筜如此膽大妄為,居然先後三次到宮正君家裏盜竊。我有個主意,宮正君不妨命人撤下通緝他的榜文,反正這圖像也沒有多大用處。他以為宮正君服軟,自然不會再來找麻煩。不僅如此,這愈發會助長他的自大心理,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來對付他。”

  雖然未能從田忌一方發現線索,孟說卻不願意就此向筼筜示弱,道:“筼筜如此狂妄,既然非要針對我,不如由我來一次誘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