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終極羌塘 16.夏雪

子彈進入身體後,只覺得脊背又癢又痛,沒消一秒鐘,疼痛就開始泛濫。我也不清楚子彈打到那個部位,只知道不是要害部位,否則早上西天了。這個時候有個人跑了回來,沙塵滿天飛,我看不清楚那個人的模樣,等近了才知道是林月。她騎著馬奔了過來,伸出手要把我拉上馬,可是子彈似乎打到我的右肩,所以怎麽都無法把手伸給林月。林月心急,又把手伸出一段距離,可是槍聲四起,馬兒不願意犧牲,於是就把林月抖了下來。林月掉下來後,就朝我撲來,兩個人就一齊滾到了坡下。這一滾疼得我眼淚都出來了,地上卻是碎石,傷口被壓到別提多痛苦了。

我們好不容易停了下來,發現自己壓著林月,然後就趕緊起身。林月看到我想起身站起來,於是就一把拉住我,不讓我起來。我想,這個妮子怎麽回事,大難臨頭不各自飛就罷了,現在大難臨頭還想占人便宜,真是不可救藥。林月看我一臉不解,就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叫我不要出聲。這個時候,我也聽到有車子開過來的聲音,馬上就要過來了,現在我們要跑就等於暴露在敵人面前。真是沒想到,和平年代也有這樣的兵荒馬亂。車子的噪音越來越近,我和林月身子貼著身子,要不是時間和地點都不對,我一定覺得很是浪漫。車子剛在附近停下來,我們就忽然被土地吞沒,兩個人一齊掉進了泥土裏。

原來,那條神秘的隧道一直通到這個地方,而我們又剛好處於隧道的上方,也許是震動的原因,或者別的原因,兩人就掉進了隧道裏。林月沒有說話,她馬上往隧道氣息飄動的方向走,我也急忙跟上。走了好一會兒,林月才停下來,我跟在後面,看她不前進後也停了下來。我氣喘籲籲地往身後望去,那裏的光線已經只有一個拳頭大小。在隧道裏聽著外面的聲音異常清晰,我聽到賊人在四處尋找我們,所以又把呼吸屏住。賊人說的是外文,不過不是英語,但聽不出是哪國語言。現在只希望何凱教授他們平安無事,如果出了事情,那就不好辦了。

過了很久,那群盜獵者總算離開了。我不明白那群盜獵者是何目的,這麽多藏羚羊屍體橫擺羌塘,他們到底是為什麽而來。我想從缺口出去,可是林月不依,說要繼續往隧道前行,看能不能從隧道的出口出去。我更不依,因為這條隧道一直從班戈,不對,肯定是更遠的地方一直通到了這裏,誰知道隧道的盡頭是哪裏,萬一走上一年也沒到盡頭,我們豈不是冤死。林月笑道,這隧道有些年頭了,而且很多地方都塌陷了,如果找不到盡頭,那就破土而出。她估計這條隧道出口不止一個,有些類似地道戰而設的地下隧道,但她也不知道隧道的用途何在,又是何人所造。

剛才林月畢竟算是救了我一命,所以就只好依了她。我們沒有照明物,所以一直摸黑前行,不過我卻覺得非常舒適,好像早已習慣了這種環境。隧道又再次讓我想起了那個墓穴和夢境,這兩者應該沒有聯系,或許是我太在意那次經歷了。隧道不是筆直的,更不是平坦的,有些地方忽上忽下,東岔西拐,但是只有一條,並不是迷宮類型的隧道。忽然,我聽到地上有聲音,而且是馬蹄聲,這應該是何凱教授他們!林月急忙敲打隧道的頂端,我也趕緊幫忙,最後隧道居然真的又破了一個洞。我們狼狽地爬出來,他們已經走出一段距離,林月顧不了矜持,只好大喊。隊伍聽到喊聲,這才回頭接應我們。

大家很是驚奇,他們都不明白我們為什麽會從隧道裏鉆出來,也都很不解隧道為何如此長遠,何凱教授也因此才開始注意這條隧道。大家看到我們安好無事,這才安心,還解釋剛才大家都沒注意,所以才會丟下我一個人,何況後來林月去救我,所以大家就都沒回去。緊急時刻人都會只想到自己,我當然不會和他們計較,他們和我非親非故,哪有資格去責怪別人。現在已經算得上危急生命的時刻了,我記得何凱教授說在這時候可以聯系中央軍委,把待命在蘭州機場的那兩架飛機召來。可是,何凱教授卻犯難地告訴我們,無線電台在逃命的時候已經被看管的人弄壞,而且手機又沒有信號,惟有修理好了無線電台我們才能請外援。

我一聽立刻傻了眼,敢情我們現在是孤軍做戰,完全沒支援。老三說,我們可以再往前走幾步,那裏就是泉眼所在,可以先在那裏宿營。我想,都什麽時候了,還宿營,先逃命吧。何凱教授和林月卻堅決不同意,她們說想走的可以送我們離開,願意的可以留下,這個時候全隊人員表現了無畏的精神,我看到大家如此英勇,心想那剛才怎麽一個跑得比一個快,惟獨林月來救我。既然大家沒有要回去的想法,我就只好跟著大家走,直到到了營地我才想起自己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