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哀傷追悼

七月十九日,天南市公安局。

老王和韓隊長的追悼會是在公安局的停車棚舉行的,空出兩間房位置的停車棚,四面用幕布圍上,搭成了一個簡易的靈堂。靈堂正中央擺放著老王和韓隊長的遺像,四周擺滿了鮮花和送來的花圈。

老王的妻子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很像是農村婦女,五十多歲的年紀,臉上都是皺紋,她看起來比較鎮靜,還在不時的安慰自己的兒子和女兒。老王的小外孫並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拉著媽媽的褲腳,奶聲奶氣的問道:“為什麽外公的照片照的那麽大?”一句話問得本來都已經止住淚水的母親又一次啜泣不止。

相比老王的一家,韓隊長的家人要悲傷的多,韓隊長的父母都被局裏派車接來參加追悼會,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樣的事情任誰都無法承受。兩位老人顯得異常的憔悴蒼老,韓爸爸尚自鎮定,而韓媽媽和自己的兒媳婦,早已哭得昏厥了好幾次。

靈堂裏擠滿了人,包括市公安局和幾個分局還有所轄派出所的幹警們,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靈堂裏只聽到幾個女人哭泣的聲音。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做警察的,特別是刑警,不一定哪天就跟老王和韓冰雨一樣,丟掉了性命,這是做刑警的一開始就該有的心理準備。

蕭曉白和張燕站在靈堂的角落裏,等待追悼會的開始。

蕭曉白用進場時派發的白花遮住了自己的制服編號,但是他還是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旁邊的人低頭竊竊私語,他就覺得是在議論自己,這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脖子的傷好像也跟著疼了起來。

張燕也聽說了韓隊長死時寫下數字的事情,蕭曉白對她的詢問,只能是照實回答,不知道,自己根本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編碼的後四位數字,也許只是一個巧合。蕭曉白的回答,不單是給張燕的安慰,也是給自己的一個安慰,這件事情,透著太多的詭異,讓蕭曉白也有些心裏發毛,不知道到底有什麽玄機在裏面。

有時候蕭曉白在想:“會不會是自己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做過什麽事情?”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過,他就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因為這個可能性,讓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追悼會開始了,首先是集體默哀,所有的人都摘掉警帽,低頭向死者默哀。

蕭曉白因為頸椎受傷,戴著護頸,無法低頭,只能讓張燕幫他摘掉警帽,自己向老王和韓隊長的遺像行注目禮表示默哀。

靈堂裏吊著的白熾燈有些刺目,從蕭曉白這個位置看老王的照片,相框玻璃恰好反射著白熾燈的亮光,雪白一片。

被反射的光晃到了眼睛,蕭曉白感到有些頭暈。

※※※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看起來有快四十的樣子,看到一群警察,他愣了一下,撒腿就往回跑。蕭曉白和幾名片警馬上推門沖了進去。

中年男子躲進了臥室,卻已無路可逃,現代人的屋子,為了防止小偷進入,早已把自己的房子變成了牢籠。

幹警們踹開了臥室的房門,那個中年男子看到自己已經無法逃脫,哭著跪在地上,“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兩名片警制服了中年男子,其余幾個人開始在屋子裏尋找線索。

屋子裏並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但是在小區內搜索的民警,在垃圾桶裏發現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裏面有一件血衣、一件帶有血跡的褲子和一把帶有血汙的尖刀。

尖刀是普通人家廚房用的刀具,在廚房裏,幹警們找到了這套缺少了一把尖刀的刀具。型號和牌子都完全符合,也就是說,這把尖刀就是廚房裏刀具中的一把。

看到這些證據,這個中年男子開始嚎啕大哭,他解釋說自己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是今天中午回家就看到了這些東西放在客廳的桌子下,嚇得他趕緊把東西扔到了垃圾桶。至於看到警察就逃跑,他解釋說因為血衣和尖刀的事情,他很害怕有麻煩,所以看到警察就想到逃跑。

老王和蕭曉白在房間裏仔細尋找,他們找到了和那條褲子配套的西裝。這是一套“花花公子”的條紋西裝,很好辨認,現在血衣也已經確認了,看來兇手就是這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就是李艷——那名女性死者的丈夫,名叫許建軍,是一名個體戶,做小本倒賣生意的。據他自己說他經常不在家,今天一回家,就看到了這些東西扔在自己家裏的客廳裏。

老王和蕭曉白並不相信他的話,因為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而且,他也有足夠的作案動機——看到自己的老婆跟別人紅杏出墻,這足夠讓一個男人憤怒到舉起屠刀。

蕭曉白正想開口說話,卻看到了韓隊長鐵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