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是一個失業男(第3/11頁)

“高能,根據上次的治療,我已經做出了你的人格素描。”

“人格素描?”

雖然面對著白色光芒,但我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

“在你心靈最深的地方,也是最最原始的地方,具有天然灼熱的欲望。雖說每個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會殘留動物的本能,但你的欲望顯然要遠遠超乎常人,無論對女人對財富對權力,你都像一頭非洲公獅,想要全部占為已有!”

“你說我像動物?”我痛苦地搖搖頭,毫無束縛地躺著卻動彈不得,“不,我不是!”

“每個人都有動物的一面,每個人也有聖人的一面。你之所以活到二十多歲,還沒有爆發出野獸的本能,是因為你從小就有一個英雄的夢想。你渴望成為別人景仰的人物,你以歷史上的英雄和聖賢來要求自己,所以也嚴格的約束自己的欲望。你從小就成為了一個禁欲者,這既是因為你缺少對女性的吸引力,也是因為你內心對放縱的恐懼。”

“英雄的夢想?我怎麽不知道?”

華院長在我的眼前擺了擺手,“因為被你野獸般的欲望中和了,也因為殘酷的現實限制了你的天空,畢竟機遇只能給少數的人。而你不幸地成為了沉默的大多數,也是平庸的大多數。你也在少年時代漸漸忘記了你的英雄夢,逐漸不自覺地被周圍的世界同化,這就是你的本我與超我相碰撞產生的結果。”

“自我?”

“這是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與超我的理論。‘本我’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本能和欲望;‘超我’是社會對你的要求,你對於人生的理想;‘自我’則夾在‘本我’與‘超我’之間,面對現實必須隱藏欲望,也必須收斂理想。你的精神世界大部分都消耗在壓抑‘本我’上,才最終形成了你今天的意識。就像弗洛伊德說‘本我過去在哪裏,自我即應在哪裏’!”

我頭疼欲裂地喘了口氣,閉上眼睛,“那我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復雜的人,自相矛盾的人,處於極度悲劇情節中的人。”

“可我不是個平庸的小人物嗎?為什麽給我戴上只有在經典作品中才有的人物的帽子。”

“你的今天不代表你的明天。”

“我的明天?”

心底苦笑了一聲,對於朝不保夕的失業者而言,明天又在哪裏呢?

突然,腦中閃出藍衣社在網上對我說的話——“北齊高氏有遺傳的精神病史”。

“華院長,我有沒有精神病?家族遺傳性的精神病?”

“不,這和精神病沒有關系,幹嗎問這個?”

“哦……”我緊緊擰起眉頭,猶豫許久才說,“我還有一個疑問,在這昏迷的一年時間裏,你們治療我的肯定是腦科,為什麽現在又變成了精神科?難道華院長您既是腦科醫生又是精神科醫生?”

“人的思維與精神來自哪裏?”

“大腦。”

“那就對了!我在美國攻讀了腦科與精神科的兩個博士學位,我的導師是一位世界著名的教授,他致力於把腦科和精神科結合起來研究,這樣能更準確地深入人們的精神世界。”

突然,我睜開眼睛看著華院長,說出了那個致命的問題:“院長,你聽說過蘭陵王嗎?”

“什麽?”

“蘭陵王。”

“不,我不知道。”

雖然華院長完全面不改色,表情非常自然,我仍從他眼睛裏讀到了他的心裏話:“高能,你果然開始問我這個問題了!你終於有了勇氣!你做得非常好!恭喜你!”

為什麽他嘴上在說謊,心中卻那麽興奮?難道一切都早已在他掌握之中?

我疑惑地從治療台上坐起來,腦門上已布滿汗水,將不怎麽大的眼睛瞪得渾圓。

“你怎麽了?”

“我……我怕身體吃不消,雖然在這裏躺了半天,卻感覺體力消耗非常大。”

華院長只能點點頭說:“嗯,動腦確實比動手傷體力,今天的治療就到這兒吧,有什麽情況立刻告訴我。”

走出治療室,心跳反而越來越快,這個我曾經躺了一年的醫院,也讓我越來越疑惑。當我走到大樓門口,又轉頭對護士說:“我要去上個廁所。”

周日的黃昏,醫生們幾乎都回家了,病人們也沒幾個。我悄悄在醫院裏走了一圈,看到華院長離去的背影。

趁機摸進會議室,打開燈看到墻上貼著年度計劃表。其中分成兩張表格,一張是“太平洋中美醫院計劃表”,另一張是“太平洋中美醫院杭州分院計劃表”。

居然還有杭州分院?

為什麽偏偏是杭州?我發生意外的地方?

外面響起一陣駭人的腳步聲,眼看就是朝這間會議室走來,情急之下我打開窗戶跳下去。

哎呀,不會是三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