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3頁)

我的話像鐵錘,句句打中朱三才的心坎。他呼吸短促,故作鎮定,以掩飾內心的恐惶。

我冷笑一聲說:“嚴組長兩次審問你,你死不承認盜竊行為,以為萬事大吉。明白告訴你,你這一套,在我面前逃不過門的!現在我給你五分鐘時間考慮,你自己說更好,你不說我也有辦法。”說完,我看了下手表,兩眼盯住朱三才。

全場死一般地沉寂。

五分鐘過去了,朱三才還是耷拉著腦袋不吭聲。

我聲色俱厲地對他說:“朱三才,你講不講,我照樣辦你的罪,我早就估計,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來,把贓物擡出來!”

門開處,三個刑警擡著一只輕型保險箱進來,放在朱三才面前。

朱三才一見保險箱,臉色驟變,軟了半截。他跪在地下,不斷磕頭,連稱:“隊長開恩,隊長開恩!前年我就想不幹這一行生意,所以才由常州搬到這裏來,改行收買舊貨,為了生活所迫,想打一筆‘生意’,彌補彌補經濟虧空,又沖犯你隊長的碼頭,我罪該萬死!我罪該萬死!我向你保證,從此之後,洗手不於。”說完,他又搗蒜似地磕頭不止。

我故意遲疑片刻,然後叫朱三才起來,對他說:“好!你把這次盜竊保險箱的動機和如何勾結,從頭到尾老老實實地說一遍,不許你有半句摻假。看你坦白的程度,再來權衡對你的處理,處理的輕重,完全看你現在的表現。”

朱三才只好把行竊的動機和他表兄勾結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當他說到事先已經和山西路美美理發店老板談妥,把偷來的保險箱當晚從理發店後門擡進去,藏在他樓下的貯藏室裏,用刨花遮住時,我便從桌上拿了一張便箋,寫明理發店地點,把紙折好,交給第四組組長姚志方,大家都用好奇的眼光看著這一舉動。

不久,姚組長率領三個組員,又擡了一只與房內一模一樣的保險箱進來。姚組長向我報道;“報告隊長,贓物已經取來了!”引得大家目瞪口呆。

朱三才一看保險箱,才知道我用的偷梁換柱、以假亂真之計,剛才送進來的這只保險箱才是真的。他絕望地自語道:“完了,完了,我上當!我上當!”

原來英國大使館保險箱失竊案件發生後,我指派第一組組長嚴中甫和第二組組長關長興負責調查破案,同時,我自己也在秘密進行調查,綜合許多材料,我斷定是朱三才和陳振亞偷的,但苦無贓證,怕他不承認。

在勘查現場時,我看到英國大使館內還有兩個保險箱,據他們說與被竊的那只一模一樣,都是倫敦同一個工廠出品的,同時由英國空運來的。我心生一計。暗中向英國大使館借了一個,用木箱裝著釘好,秘密運到隊部,等審訊時,先把木箱打開,一聲令下,就擡了進來。

朱三才不知中計,信以為真,只好招認。

犯人押下後,大家哄堂歡呼,對我的判案大加贊揚。有個隊員忍不住問我:“隊長,奇怪!你怎麽會對朱三才的歷史底細知道得那麽清楚呢?”

我告訴他,這都是老前輩教導的,我不過積累他們的經驗而已。說完,我便從抽屜裏拿出手抄筆記一本,翻到中間的一頁,攤在桌上,對大家說:“在二百二十三頁裏面有一段就是專門記載朱三才的歷史。”

大家爭搶著看,對我有了新的認識。

楊玉瓊聽到這裏。插嘴問:“你說的手抄筆記,是不是那本五百多頁、兩寸厚的精裝筆記本?裏面詳細記載江湖黑道的分門別類的情況和主要黑線人物的原籍、住址、面貌特征、人物性格、功夫本領、就師情況等等。”

“是啊!”

“它真是集全市刑偵之大成,可算是一部當代刑案的奇書。”

“過獎,過獎!”

“嚴中甫看過這本筆記嗎?”

“看了。當他看大家爭著傳閱,噴噴贊嘆,很不服氣,便老著臉皮從一個隊員手上搶來看,只見他翻開二百二十三頁。我記得裏面這樣寫的:朱三才,原名曾一木,原籍蘇北泰興人,自幼隨如臯江天雄學習‘全能黑線’,江天雄是北路掌門人,外號‘流星馬’,曾一木拜在他的門下,苦練七年,出山行竊,至今已經十載。他為人狡猾多智,出沒無定,謀定而動,很少失風,江湖上綽號‘過山鼠’。他的‘老窩’原在常州,遷來南京應該只有年余,改名朱三才,住秣林關三十六號,以收買舊貨,作為掩護。表兄陳振亞是他的‘眼線’,常在外國洋行、使館工作,且兼行竊,被洋人開除三次,其中兩次與朱三才有聯帶關系。朱三才中等身材,外表長得不錯,雙眉之間有一黑痣。

“嚴中甫看著倒抽一口冷氣,滿臉妒意。他‘啪!’地一聲合攏筆記,又禁不住再打開它很快地從頭到末翻閱過去,悻悻地自言道:‘這簡直是一個賊學!’從他的神情看得出他又嫉妒,又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