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鄧恩 返家當晚(第4/5頁)

“你沒有問題。”她說道,她的本意是要講句俏皮話,引用個電影橋段供我們兩人取笑,可是我並沒有開口說話,她向後退了幾步,嘴裏說道,“我倒是一直喜歡看你光著身子,讓我很開心。”

“沒有什麽事能讓你真正開心,我可以把衣服穿起來了嗎?”

“不行,我可不想為了藏在袖口或衣縫裏的竊聽器擔心,再說我們得去浴室,把水打開,免得你在屋子裏裝了竊聽器。”

“你警匪片看多了。”我說。“哈!我倒從來沒想過會從你嘴裏聽到這句話。”

我們兩個人站在浴缸裏,打開了淋浴水龍頭。水花飛濺在我赤裸的後背上,也濺濕了艾米的襯衫,她索性把襯衫脫了下來,然後一股腦兒脫光了身上的衣服,又把衣服扔出了淋浴間,那副戲弄的神色跟我們初遇時一模一樣,仿佛在說,“來吧,我準備接招啦!”這時她轉身面對著我,我等著她跟往常調情時一樣把秀發往肩上一甩,但她現在的頭發短得甩不起來。

“現在我們扯平了,就我一個人穿著衣服似乎不太禮貌。”她說。“我還以為我們兩個人之間已經不再講究禮儀了,艾米。”

“只能看著她的眼睛,千萬不要碰她,也不要讓她碰你。”我暗自心想。

她朝我邁開步子,將一只手擱在了我的胸口,任由水滴在雙乳間流淌。她舔掉了一滴落在上唇的水珠,露出了一抹微笑。艾米打心眼裏討厭淋浴的水花,她不喜歡弄濕自己的臉頰,也不喜歡水滴濺在肌膚上的感覺。這一切我都了然於心,因為我是她的丈夫,我曾經多次在淋浴的時候愛撫她並向她求歡,但每次都會吃個閉門羹(“我知道鴛鴦戲水看上去很撩人,尼克,但實際上並非如此,這是電影裏才有的鏡頭”)。現在她卻戴上了一副完全相反的假面,仿佛壓根兒不記得我對她知根知底。我往後退了幾步。

“把一切都告訴我,艾米,不過先說一件事:你真的懷過孩子嗎?”

寶寶是假的,對我來說,這是最淒涼的一件事。我的太太是個殺人兇手,這一點已經讓人膽寒且厭惡,但寶寶也是句謊話,這一點則實在讓人難以忍受。寶寶是假的,害怕流血也是假的;在過去的一年裏,我的妻子基本上是個假貨。

“你是怎麽給德西設的套?”我問道。“我在他家地下室的角落裏發現了一截細繩,用切肉刀把它割成了四段……”

“他居然讓你留著一把刀?”

“你忘了,我和他是朋友。”

她沒有說錯,我還沒有繞出她告訴警方的故事——德西綁架了她,我確實忘了真相,她真是個把故事講得活靈活現的人。“一到德西不在身邊的時候,我就把細繩綁在自己的手腕和腳踝上,能綁多緊綁多緊,這樣就會留下傷痕。”說到這裏,她給我看了看手腕上的瘀痕,那可怕的痕跡好似一圈圈手鐲。

“我備了一個酒瓶,每天都用它自虐,這樣我的陰道內看上去就會是……想要的結果,足以充當強暴的證據。今天我終於讓他跟我上了床,因此我的體內會有他的精液,接著我在他的馬提尼酒裏下了些安眠藥。”

“他還讓你留著安眠藥?”

她又嘆息了一聲。“哦,對了,你們是朋友。”

“然後,我……”她做了個割斷德西頸脖的動作。“嗯哼,就這麽簡單?”

“你所要做的只是下定決心,然後付諸行動。”她說,“要自律,要貫徹到底,做任何事都是這樣,你從來都不理解這一點。”我能感覺到她的心正在一點點硬起來,看來我對她的賞識還不夠分量。“再多跟我說說,”我追問道,“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又過了一個小時,水已經漸漸變涼,艾米結束了我們之間的對話。

“你不得不承認,這一切堪稱才華橫溢。”她說。

我定定地盯著她。“我是說,你總得有一點由衷的佩服吧。”她催道。“德西流血流了多久才死掉?”

“睡覺的時間到了。”她說,“不過如果你樂意的話,明天我們可以繼續談。

現在我們該去睡覺,而且是同床共枕,我認為這非常重要,算是給這一切畫上個句號。其實呢,應該說是揭開序幕才對。”

“艾米,今晚我會留下來,因為我不想面對離開之後的一大堆問題,但我會睡在樓下。”

她歪了歪腦袋,細細地端詳著我。

“尼克,你要記住,我仍然可以對你下狠手。”

“哈!還能比你已經做得更可怕嗎?”

她看上去有幾分吃驚,“哦,那當然了。”

“我真的很懷疑這一點,艾米。”

我拔腿向門外走去。

“謀殺未遂。”她說。

我停下了腳步。

“這是我最初的計劃:我是一個慘兮兮、病懨懨的妻子,動不動就會發病,突然結結實實地病上一陣子,結果大家發現,她丈夫為她調的雞尾酒裏……”